朱猛站在“鎮海”號戰列艦高聳的艦橋上,濃眉緊鎖,手中單筒望遠鏡的視野,緩緩掃過前方剛被炮火洗禮過的扶桑港口。
濃煙滾滾,碼頭設施支離破碎,幾艘來不及逃走的小早船歪斜地沉在淺水區,隻露出焦黑的桅杆頂端。
岸上殘留的建築冒著火光和黑煙,一片死寂。
這是離開博多港後,朱猛率領的這支分艦隊摧毀的第五個沿海港口了。
“不對勁。”
朱猛放下望遠鏡“除了些破漁船和小舢板,一條像樣的戰船都沒見到。按斥候之前的情報和博多港的規模推算,這些港口不該隻有這點家底。”
身邊的副將王啟年也點頭:“末將也覺得蹊蹺,我們一路打過來,遇到的抵抗少得可憐,扶桑人像是……把能動的船都藏起來了?或者……集中到某個地方去了?”
這時了望哨傳來呼喊:“右舷前方!發現敵船!數量五……不,七艘,中型關船,正向西逃竄!”
“追上去!包圍!逼停他們!”
朱猛眼中精光一閃,立刻下令。
三艘戰列艦龐大的身軀靈巧地轉向,十艘護衛艦快速包抄。
幾輪炮火在逃竄的關船前方海麵炸起衝天水柱後,那幾艘關船降下了船帆,升起了白旗。
水兵們接管了俘虜的船隻,將扶桑船員押解到“鎮海”號甲板。
還沒審問,一個船長就撲倒在地,涕淚橫流:
“大人饒命啊!小人也是被逼迫,從伊予國出發,趕往嚴島集結。”
“嚴島集結?”朱猛和王啟年對視一眼,果然!
“說清楚!誰的命令?集結做什麼?有多少船?”王啟年厲聲喝問。
“是水軍大將村上武吉大人的命令,西國、南海道、甚至東海道所有能打仗的船,無論大小,全部都要在嚴島神社前的海域集結。”
“說是要和大楚水師決一死戰,聽說已經聚集了一千多艘了,後續還在源源不斷地來,小的知道的就這些了,大人饒命啊!”俘虜竹筒倒豆子般說了出來。
朱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決一死戰?哼,正好一鍋端了!省得我們滿大海找跳蚤!”
轉頭下令“派‘飛魚號’護衛艦,以最高航速,沿著預定的彙合航線去找王將軍艦隊,扶桑殘存水師主力正於瀨戶內海嚴島集結。”
“我部即刻前往瀨戶內海入口處監視、封鎖,請王將軍速速率部前來,合圍殲敵!”
“飛魚號”艦長領命,戰艦脫離編隊,升起滿帆破浪而去。
朱猛看看繳獲的關船和俘虜,果斷下令:“派一艘補給船押送俘虜和戰利品回博多港,其餘艦隻向瀨戶內海全速前進,沿途港口若無戰船,不必攻擊!留待後用!”
瀨戶內海,嚴島神社附近的海域,大大小小、形製各異的船隻幾乎覆蓋了目力所及的海麵。
關西地區的安宅船,南海道的關船,伊予、讚岐的板屋船,更多的是小早船和改裝漁船,林林總總,數量遠超兩千之數。
岸邊,嚴島町以及鄰近的城池,人滿為患,武士、水手、足輕擠滿了狹窄的街道。
裝飾華麗的藝伎館“櫻華屋”內,絲竹之聲隱約可聞。
村上武吉正設宴款待來自各地的水軍將領。
席間觥籌交錯,藝伎們身著華美的和服,踩著細碎的步伐,跳著優雅的舞蹈。
將領們大多身著寬鬆的便服,麵前擺著精致的懷石料理和清酒。
村上武吉年約五旬,矮小精悍,舉杯道:“諸君!今日齊聚嚴島,乃奉天皇陛下禦意,為扶桑國運,與大楚水師決一死戰!”
“博多灣之敗,非戰之罪,實乃輕敵冒進,各自為戰,未能發揮船多勢眾、熟悉海域之優長!”
土佐的將領赤鬆義滿,滿臉通紅,借著酒勁高喊:“村上大人說得對,我扶桑武士有玉碎之決心,隻要我等抱成一團,必能將楚艦困死於此海,為了天皇陛下,板載!”
伊予的將領河野通直卻憂心忡忡,放下酒杯:“村上大人,赤鬆大人,並非在下怯戰,博多海戰,千艘戰船灰飛煙滅,傳聞楚艦火炮威力極大,我等船隻恐怕未等靠近,便已被擊沉大半……這仗,真的能打嗎?”
赤鬆義滿猛地站起,怒視河野:“八嘎!未戰先怯,亂我軍心!武士的榮譽何在?難道要像喪家之犬般向楚寇搖尾乞憐嗎?”
村上武吉連忙打圓場:“河野君謹慎,赤鬆君勇武,皆是為國分憂!然此戰關乎國運,避無可避!”
“本將決心已定,利用內海島嶼眾多、水道複雜之利,用火攻,以小艇集群騷擾,誘敵深入狹窄水域,再以主力安宅船圍攻。”
“望諸君摒棄門戶之見,精誠團結,拜托了!”村上武吉起身,深深鞠躬。
眾將領無論心思如何,此刻也隻能齊聲應諾:“嗨依!願隨大人死戰!”
城中閒逛的下級武士、足輕和水手,大多囊中羞澀,聞著料亭飄出的食物香氣,看著那些醉醺醺的高級武士摟著濃妝豔抹的藝伎搖搖晃晃地走進館子,眼中充滿了羨慕、不甘和怨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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