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何意？”夏爾·瑪美麗的臉龐因驚愕而扭曲。
波爾·胡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蒼白。
那簡短的話語，並非仁慈的許可，而是暴君對螻蟻獻上一切後，依舊不滿足的貪婪。
馬庫斯根本不屑於他們的“條件”，他嫌他們奉上的“誠意”，還不夠分量！
“繼續！向那位大人……繼續表明我們的……我們的價碼！”
波爾·胡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子在割裂他的尊嚴。
“我們……我們願意開放達爾斯星係所有星港，解除一切武裝，所有艦隊原地封存，任憑大人處置！”
“我們願意交出水氏積累了無數世代的全部戰略資源儲備，包括所有稀有礦脈的坐標圖，所有先進技術的完整數據庫！還有……還有星係內所有以太的詳細名單、隱秘住所以及……他們的基因序列！”
夏爾·瑪的聲音越發卑微，仿佛要將靈魂也一並獻祭。
為了活下去，他們已經拋棄所有底線，隻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
一道道承載著這個種族屈辱與希望的訊息，通過那原始而低劣的通訊頻道，射向那高懸星海、散發著無儘毀滅氣息的“戰爭月亮”。
【係統提示：目標群體最新乞降條件，願意獻出包括‘以太’在內的一切，分析結果：達爾斯星係統治階層已喪失抵抗意誌。】
王座之上，馬庫斯輕輕敲擊著扶手，發出規律的噠噠聲，仿佛在為一場精彩的戲劇打著節拍。
“真是感人至深的‘上上善道’啊，為了活命，連自己的精神領袖都可以毫不猶豫地出賣。”
“那麼，既然他們如此‘虔誠’，我就給再他們一個證明自己‘新生’決心的‘機會’吧。”
“回複他們。”馬庫斯用俯瞰螻蟻般“仁慈”的語調指示係統。
“告訴那些水耗子們，我對他們此刻顯露出的‘誠意’，非常‘滿意’。”
“但是，這份‘滿意’需要公開的儀式來見證。讓他們以達爾斯星係水氏全體的名義，向整個鈦帝國，向所有能接收到信號的智慧種族，公開宣布：達爾斯星係，從即刻起，脫離那個不識抬舉、冥頑不靈的以太議會，唾棄其虛偽的‘上上善道’，轉而擁抱人類帝國所帶來的真正光輝與永恒秩序！”
“並且，要他們嚴厲譴責那些依舊負隅頑抗的火氏餘孽，以及那些愚忠於鈦帝國、不識時務的以太，正是這些罪人，阻礙了整個鈦族走向‘真正和平’與‘偉大新生’的光明大道。”
馬庫斯又戲謔地補充道：“哦，對了，務必提醒他們，讓他們用水氏最擅長的那些華麗辭藻和煽動性言語，將這份聲明修飾得‘感人肺腑’、‘催人尿下’一些，要讓所有聽到的人，都能感受到他們幡然悔悟的‘真誠’。”
“最後，在這份偉大的聲明結尾，務必加上一句點睛之筆——‘為了更偉大的共同利益，我們選擇新生！’”
這道命令通過係統，傳回了達爾斯星那絕望的行政大廳。
當波爾·胡與夏爾·瑪，以及大廳內所有的水氏高官，聽到這個回複時，他們集體石化當場，空氣凝固了，時間也停止了流動。
“他……他要我們……公開……公開背叛整個鈦帝國？！”
夏爾·瑪失聲尖叫，踉蹌著後退幾步，險些栽倒。
“這……這是要將我們水氏，將達爾斯，永遠釘在鈦族曆史的恥辱柱上，遺臭萬年！”
“還要我們……用我們引以為傲的言辭，去譴責我們的同胞？用‘上上善道’的口號，去粉飾我們這苟活的行徑？！”
波爾·胡的身體篩糠一樣抖動，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從嘴裡散開，他太清楚馬庫斯的險惡用心了。
這個人類帝國的暴徒，他根本不在乎什麼和平協議，不在乎什麼資源財富。
他要的，是徹底瓦解鈦帝國的抵抗意誌，是從精神層麵，徹底閹割掉這個帝國的脊梁。
用達爾斯星係這樣的“榜樣”，去腐化那些還在猶豫的星係，去震懾那些還在浴血奮戰的勇士，去告訴所有鈦星人——你們的信仰一文不值，你們的團結不堪一擊。
“如果我們真的照做了，達爾斯……不，是整個鈦族，就真的萬劫不複，再無翻身之日了！”一名老官員捶胸頓足，老淚縱橫。
“可是……如果我們不照做……”另一名年輕些的官員，他絕望地指向全息屏幕上那顆已經占據了整個視野、散發著不祥光芒的猙獰“月亮”，以及其周圍密布的鐵人戰艦。
毀滅的陰影，早已將整個達爾斯星係吞噬，無情的炮口，會告訴他們拒絕的代價。
選擇，從一開始就隻有一個，是屈辱地背叛，換取任人宰割的生機；還是堅守最後的種族尊嚴，與整個星係、億萬同胞一同化為灰燼。
“首席大人……我們……我們究竟該怎麼辦啊……”夏爾·瑪看向波爾·胡，充滿絕望、無助與祈求。
波爾·胡無力地閉上了血紅的雙眼，大廳變得寂靜起來，隻剩下他沉重而壓抑的呼吸聲。
他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麵：星球上那些驚恐萬狀、四散奔逃的鈦星平民；那些在學堂中朗朗讀書、眼中對未來憧憬的水氏學徒；那些曾經在星際會議上，與他一同為了“上上善道”而慷慨陳詞的同僚們……
“為了……更偉大的……共同利益……”每一個字都帶著濃稠的血腥與無儘的悲涼。
“準備……全星係……通訊廣播……”
這個決定，抽乾了波爾·胡全身的力氣與靈魂，他癱倒在指揮席上，瞬間蒼老無數個世紀。
當波爾·胡那張憔悴枯槁、寫滿屈辱與痛苦的扭曲麵容，出現在達爾斯星係每一個角落的全息屏幕上時；
當他用那曾經充滿智慧、優雅與感染力，此刻卻隻剩下麻木、空洞與無儘悲哀的語調，逐字逐句地念出那份由馬庫斯親自“指導”、每一個字都像針刺入所有鈦星人心臟的“新生聲明”時；
整個達爾斯星係陷入了詭異的死寂，就連時間都好像被這無恥的宣言凍結。
緊接著，是民眾那火山般的憤怒、絕望、哭喊與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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