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正在興高采烈地用動力扳手拆解著毀滅者胸甲的獸人小子,突然停下了動作。
它疑惑地撓了撓自己光禿禿的、綠色的頭皮,感覺有什麼東西不對勁。
怎麼感覺有點癢。
不,不是癢。
那是一種更深層的、自己的身體正在拒絕自己的詭異感覺。
是它的皮膚,正在試圖“離開”它的身體。
它低下頭,用它那簡單的腦子,看到了生命中最無法理解的一幕。
它手臂上那層堅韌的綠色表皮,正像一件脫線了的毛衣,從邊緣開始,一寸寸地、自我卷曲、剝落。
這個過程沒有任何痛苦,也沒有流血,隻有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自己的“所有物”正在被強行奪走的、極致的恐慌。
“俺的皮!俺的皮怎麼自己跑了!”
它發出驚恐的尖叫,試圖用另一隻手按住那正在剝離的皮膚,但它的手掌剛剛觸碰到,那塊皮膚便加速脫落,化作一道綠色的流光,迫不及待地朝著地底深處飛去,仿佛在奔赴一場遲到了億萬年的約會。
緊接著,是第二隻,第三隻……
恐怖的“剝皮”瘟疫,在獸人軍團中飛速蔓延。
無數獸人小子在驚恐的尖叫中,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皮膚、肌肉、甚至內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從身體中“勸退”,化作一道道流光,彙入地底。
它們並未立刻死亡,而是變成了一具具失去了“外殼”的、赤裸裸的生命結構,在原地無助地抽搐,直到生命之火的熄滅。
這詭異而恐怖的一幕,讓整個獸人軍團的攻勢瞬間停滯,狂熱的戰吼變成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怎麼回事!”
加茲格爾那剛剛完成進化的戰爭大腦,運算出了名為“錯誤”的結果。
他能計算出高斯炮的彈道,能推演出星艦的弱點,但他計算不出,為什麼自己手下的皮膚會自己跑掉!
這不符合任何邏輯,也不符合任何“aaagh!”!
他的意識中,傳來了“米戈”蟲潮那夾雜著數據紊亂的集體信息反饋。
【警告!偵測到未知概念性攻擊,攻擊模式為‘所有權強製轉移’。】
【我方單元正在被定義為‘可收集素材’。】
就在這時,那座最為古老的墓穴入口,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緩緩升起。
一個龐大的、令人作嘔的身影,出現在所有人的感知中。
剝皮者君王。
它的半邊身軀,還是太空死靈那冰冷的活體金屬,但另外半邊,卻被無數縫合在一起的、屬於不同種族的皮膚、血肉、筋腱所覆蓋。
一張張痛苦扭曲的、屬於靈族、人類、甚至泰倫蟲族的臉,在它身上蠕動、哀嚎,構成了一件由無儘痛苦編織而成的、活生生的“血肉戰袍”。
它的手中,沒有武器,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根從它體內延伸出來的、由血肉與金屬絞合而成的觸須,每一根觸須的末端,都掛著一張張剛剛“收集”到的、還溫熱的獸人皮膚。
它正在欣賞。
欣賞著這些全新的、充滿了生命活力的“藏品”。
“高品質的綠皮……”
剝皮者君王那混雜著合成音與無數靈魂哀嚎的意誌,在戰場上回蕩,“值得永久收藏……”
隨即,它的“視線”,越過那些普通的獸人小子,牢牢鎖定在了加茲格爾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