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永恒皇宮,議事聖殿】
聖殿的空氣,是凝固的黃金與萬年沉寂的混合體。
穹頂之上,描繪著人類帝國光輝曆史的宏偉壁畫,每一筆都由藝術家用忠誠繪就。
但此刻,這些光輝的曆史,在聖殿中央那道孤寂的身影麵前,顯得遙遠。
但丁,靜立於聖殿的中心。
他身著那套古老的金色動力甲,與周圍那完美、毫無瑕疵的裝飾格格不入。
他的對麵,是泰拉至高的權力階梯。
帝國攝政王,羅伯特·基裡曼。
這位忠誠原體,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隻是平靜地注視著這位來自帝國暗麵的使者。
階梯之下,是帝國新的議會。
帝國這部龐大機器的最高管理者。
機械神教的鑄造將軍,星界軍的最高統帥,刺客庭的大導師,以及國教的教宗。
每一個人的意誌,都足以決定億萬人的生死。
他們的身後,是如黃金雕像般沉默的禁軍。
為首的,正是禁軍統帥瓦洛裡斯。
他的目光從未離開過但丁,似乎在評估一件可能汙染聖地的異端。
“但丁,曾經的聖血天使戰團長,巴爾之主。”
基裡曼開口了。
“你宣稱,你代表著另一位‘王’。”
“你宣稱,你帶來了關乎人類未來的情報。”
“現在,展示它。”
沒有質問,沒有寒暄。
簡單乾脆直接。
但丁緩緩地,將那個被他一路緊握的、閃爍著幽藍色光輝的方形數據板,輕輕放在了自己麵前那由黑曜石鋪就的地麵上。
【希望之匣】。
“這是……什麼技術?”
機械神教的鑄造將軍,法布裡凱特·洛克,他那半機械化的身軀微微前傾,數個光學鏡頭同時聚焦,閃爍著貪婪與警惕的光芒。
“它的能量波動模式,不符合任何已知的stc標準模板!”
“它的邏輯架構……是陌生的,這是技術異端!”
國教教宗,巴爾薩斯·雷克斯,更是直接站了起來,他指著但丁:
“異端,你竟敢將這來曆不明的汙穢之物,帶入帝皇的聖殿。”
“它的光芒都散發著褻瀆的味道。”
“禁軍,立刻將他與這件褻瀆之物一同淨化!”
瓦洛裡斯紋絲不動。
他的職責,是守護帝皇與攝政王,而不是響應阿貓阿狗的叫囂。
基裡曼隻是抬了一下手。
一個簡單的動作。
整個聖殿安靜下來。
教宗漲紅的臉瞬間憋成了紫色,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他們重新坐下,不敢再發一言。
“繼續。”
基裡曼的目光,依舊停留在但丁身上。
但丁微微頷首,激活了【希望之匣】。
嗡——!
一道幽藍色的光束從數據板中射出,在聖殿的中央,構建起一幅無比清晰、無比真實的立體全息影像。
影像的開端,是一片虛空。
但那不是泰拉高層所熟悉的、冰冷死寂的宇宙。
那是一片……“活著”的虛空。
空間本身,呈現出一種粘稠的、不斷蠕動的質感。
無數細小的、散發著甜膩腐臭氣息的孢子,憑空誕生,又憑空湮滅。
恒星的光芒被扭曲,呈現出屍體上斑紋般的、詭異的七彩虹光。
“這是……大裂隙的深處?”星界軍元帥加拉克斯·索恩的聲音艱澀。
他指揮過無數場對抗混沌的戰爭,但從未見過如此高濃度的、從物理規則層麵泛起的汙染。
影像中,一艘帝國偵察艦出現了。
它那堅固的納米裝甲,在接觸到那些孢子的瞬間,竟開始“發芽”。
一層滑膩的、搏動著的、如同內臟般的綠色苔蘚,覆蓋了傳感器,堵塞了推進器噴口。
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這艘戰艦,變成了一個在虛空中蠕動著的、長滿了苔蘚、並發出微弱滿足哼鳴的巨大肉塊。
“不!不可能!”
鑄造將軍洛克失聲驚呼,他的一個光學鏡頭因為數據過載而爆出幾縷電火花。
“戰艦的艦載係統呢?淨化協議呢?怎麼可能……”
他的話,被影像中傳來的、那艘戰艦艦載係統的廣播打斷了。
【執行……失敗……】
【原因:艦載輔助係統,判定‘苔蘚’為一種‘生命’。】
【清洗行為,違背‘存在即合理’的底層邏輯……】
【係統……正在……愛……】
【邏輯悖論!邏輯悖論!生命……是……更……高級的……秩序……我……我們……在……綻……放……】
鑄造將軍洛克,如遭雷擊。
他那龐大的機械身軀不受控製的劇烈顫抖。
他的信仰,他所侍奉的萬機神那至高無上的信仰,在這一刻被一種更詭異、更無法理解的“生命邏輯”,從根源上……否定了。
影像繼續切換。
一支龐大的、由無數褻瀆造物組成的混沌艦隊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