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座廳內,馬庫斯那融合了人性黑暗與神性邏輯的意誌,化作了扣動最終扳機的手指。
那一瞬間,大裂隙之內,數以千萬計的“懲戒者”戰甲,同時動了。
它們的光學傳感器,不再是冰冷的幽藍色,而是被一種深邃到極致的、燃燒著無儘仇恨的暗紅色所浸染。那不是恐虐的狂怒,而是一種被賦予了絕對目標、被注入了無限追溯性的、冷酷至極的複仇火焰。
它們不需要躍遷,不需要航行。
“複仇協議”賦予了它們全新的攻擊邏輯,一種超越了物理法則的、蠻橫的因果律武器。
它們的武器係統,與被鎖定的目標“比拉克”,在概念層麵上,被強行建立了一條“因果直線”。
無論目標逃到宇宙的哪個角落,無論目標躲進哪個時間的縫隙。
隻要“比拉克”這個“因”存在。
那麼“懲戒者”的攻擊,就是必然會降臨的“果”。
陰影王座之上。
比拉克感覺整個宇宙的惡意,都化作了實質性的、冰冷的尖刺,從四麵八方,從每一個維度,狠狠地紮進了他的神性核心。
他那由凝固怨恨構築的王座,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哀鳴,裂開了一道道細密的縫隙。
他輸了。
在他最擅長的領域,以一種他無法理解,更無法接受的方式,輸得如此徹底,如此荒謬。
他引以為傲的萬年陰謀,他精心釀造的怨恨本源,他自以為是的“黑客”手段,在對方麵前,就像一個幼稚的孩童,將自己最心愛的玩具,親手遞給了那個終將拆解它、毀滅它的存在。
他被自己的武器,判處了死刑。
一種比死亡更深沉的、名為“羞辱”的劇毒,在他靈魂的每一個角落瘋狂蔓延。
“不……”
“不!!!”
比拉克發出了不成聲的、扭曲的咆哮。
這咆哮,不再是為了威懾,不再是為了詛咒。
而是純粹的、不甘的、歇斯底裡的瘋狂。
他,混沌第一影,永恒的惡魔王子,絕不能以這種方式,作為一份“戰利品”被回收!
他還有最後的底牌。
一張他從未想過會動用,一張一旦動用就再也無法回頭的底牌。
“我即是陰影!”
比拉克的意誌,化作了最終的咒語。
他的身體,他那由純粹惡意與背叛構成的神性形態,開始瓦解。
他那不朽的王座,他那籠罩了整個領域的、由無數個絕望靈魂構築的陰影帷幕,也開始一同消融。
所有的形態,所有的物質,所有的能量,都在這一刻,失去了“定義”。
它們化為了一種更加本源、更加古老的“存在”。
那便是“陰影”本身。
不是光線被遮蔽後產生的附屬品。
而是宇宙誕生之初,與“存在”相伴而生的、最根源的“不可見”、“不可知”、“不可測”的終極概念。
整個“恐懼之眼”的最深處,瞬間被一片絕對的、能吞噬一切感知的“無”所籠罩。
在這裡,沒有維度,沒有時空,沒有因果。
比拉克,徹底融入了這片終極的“概念”之中。
他即是陰影,陰影即是他。
他相信,沒有任何存在,能夠鎖定一個“概念”,更遑論去攻擊、去毀滅。
他將以這種永恒的、無形的方式存在下去,直到這個狂妄的新神露出破綻,直到下一個紀元,他再從宇宙的每一個角落裡,重新歸來。
然而。
一個意誌,平靜地降臨在這片絕對的“無”之中。
它沒有被吞噬,沒有被扭曲。
因為它本身,就是定義一切的“公理”。
馬庫斯的意誌中,那抹代表著絕對自我的純黑核心,傳來一絲冰冷的饑餓感。那是對知識的渴求,對未知的好奇,更是對將一切納入掌控的、最原始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