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的引力深井中,一艘飛船靜默航行。
卡芙卡的手指劃過衝鋒槍的機匣,天鵝絨的軟布帶走最後一絲塵埃。
突然,刺耳的警報聲響徹艦橋。
“警告!偵測到高危能量反應!目標命運軌跡出現劇烈偏離!”
卡芙卡的動作停滯了一瞬。
她麵前的全息終端上,那條代表穹的金色光帶正瘋狂搏動,光芒忽明忽暗。
偏離數值從7.8開始,瘋狂向上攀升。
她抬了抬眼皮,嘴角微翹。
艾利歐的劇本允許變量,一切尚在掌控。
她重新垂下視線,準備繼續手上的保養工作,指尖卻懸停在半空,再也無法落下。
“警告!偏離值激增!15.3!21.9!32.6!51.7!”
終端的警報音調已經徹底扭曲,變成了刺耳的噪音。
那條金色的光帶劇烈扭曲、掙紮。
數值突破百分之五十的瞬間,一聲脆響,響徹整個艦橋。
光帶,斷了。
一條沸騰著混沌與鋼鐵氣息的暗紅色軌跡,從斷裂處刺出。
它不遵循任何既定路線,直接貫穿了未來的星圖,將周圍數個被標記好的命運節點撞得粉碎!
她與銀狼的命運線,也受到這股蠻力的劇烈波及,瘋狂地抖動起來。
“哐當——!”
一聲刺耳的金屬碰撞與零件散落聲響起。
卡芙卡手中的衝鋒槍從她僵硬的指尖滑落,摔在地上,分解成數十個零件。
她猛地站起身,高跟鞋的鞋跟在地板上磕碰了一下,身體竟出現了一絲搖晃。
她臉上的從容與魅惑消失得一乾二淨,隻剩下愕然與一絲恐懼。
這已經不是變量。
這是顛覆。
這是對“命運”本身最直接、最粗暴的攻擊與褻瀆!
“艾利歐……”
她的指尖顫抖著,伸向那條狂亂的、還在不斷製造著破壞的紅色軌跡,聲音裡是她自己都未曾察及的戰栗與迷茫。
“你的劇本……好像被人用蠻力,撕開了一個無法彌補的大口子……”
……
貝洛伯格,永冬嶺。
穹站在原地。
風雪吹動他的衣角,卻吹不散他身上那股機油和焦臭混合的、鋼鐵被灼燒後的濃烈氣味。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造物。
槍身因超負荷運作,布滿了灼熱的裂紋,發出輕微的斷裂聲。
他拇指一動,動作精準而冷漠。
“哢。”
那枚已經黯淡無光、過度放電的能源晶格從槍柄底部彈出,帶著一絲青煙,掉在雪地裡,發出“滋”的一聲輕響。
三月七下意識地向後挪了半步,牙齒都在打顫。
穹彎下腰,從另一具“灰熊”機兵的殘骸上,用五根手指硬生生摳出了新的能源核心。
堅固的金屬外殼在他指尖下扭曲變形,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他甚至沒有去看,反手將那個還在發燙、散發著刺鼻臭氧氣味的新“彈匣”,狠狠拍進了槍柄。
“哢噠!”
一聲清脆的機括咬合聲。
布洛妮婭看著他,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個男人救了她,但他比可可利亞的瘋狂更讓她感到寒冷。
天空之上,可可利亞終於穩住了身形。
她捂著自己的左肩。
那個位置已經沒有血肉,隻有一個焦黑的、還在向外翻湧能量碎屑的空洞。
燒焦的骨頭和融化的冰晶鎧甲粘連在一起,星核的綠色能量正試圖修複傷口,卻被傷口邊緣那些細小的金屬破片反複撕裂,無法愈合。
她死死盯著下方的那個男人,臉上露出驚怒與忌憚。
那不是這個世界應該有的力量。
那東西,比毀滅還要毀滅。
穹,再一次舉起了槍。
那個不成比例的巨大槍口,越過滿地的廢墟,穿透風雪,再一次鎖定了天空中的身影。
就在他的手指即將扣下的瞬間。
一道高大的身影,帶著沉重的金屬碰撞聲,橫向插入了他的射擊路線。
是傑帕德·朗道。
銀鬃鐵衛的統領,舉起了那麵巨大的盾牌,擋在了槍口與可可利亞之間。
傑帕德的盾牌很重,也很穩。
這是朗道家族的傳承。
他用儘全力舉著盾,手臂卻止不住地發抖。
他擋不住。
這個念頭在他腦中盤旋。
盾牌後麵,是已經瘋狂的大守護者。
盾牌前麵,是另一個手持禁忌武器的男人。
穹的槍口沒有放下。
那黑洞洞的槍口,散發著不祥的氣息,正對著他。
“我說,讓開。”
穹的耐心正在消耗。
在他漫長的戰鬥生涯裡,最厭惡的就是這種擋在目標前的“忠誠”。
這隻會浪費彈藥和時間。
“我不能……”傑帕德的聲音乾澀,守護大守護者,是我的職責……”
“職責?”穹重複著這個詞,語氣裡滿是譏諷,“一個被力量腐蝕的瘋子,一個試圖毀滅自己城市的屠夫。你的守護,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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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帕德的身體抖了一下。
他無法反駁。
穹說的,是事實。
他親眼看到了那些被抹除意誌的士兵,親眼看到了大守護者對布洛妮婭小姐痛下殺手。
可是……
“她是貝洛伯格的大守護者!是可可利亞·蘭德!”傑帕德的吼聲帶著絕望,“就算她錯了,也該由我們貝洛伯格自己來審判!而不是你這個來曆不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