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卜司的“玉兆智庫”,並非實體建築,而是通過高級玉兆才能接入的龐大數據中樞。
當穹一行人回到星穹列車,姬子便收到了來自神策府的正式授權信函。
“最高查閱權限……看來景元將軍這次是下了血本了。”
姬子端著咖啡,將授權信函的虛擬光幕轉向眾人,“這意味著,我們可以查閱到包括‘飲月之亂’在內,仙舟羅浮絕大多數的機密檔案。”
“太好了!”三月七下意識地歡呼一聲,之前在廢棄藥圃感受到的那股寒意,總算被即將到來的“尋寶遊戲”衝淡了些。
她習慣性地想湊到穹身邊分享喜悅,可剛邁出一步,動作就僵住了。
穹正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那上麵乾淨得過分。
可三月七的腦子裡,卻全是這雙手撬斷怪物骨骼、撕裂筋腱的畫麵,還有那濺滿綠色膿血後,主人卻毫無反應的臉。
她默默地把抬到一半的手,又放了下去。
“我先去衝個澡。”穹似乎沒察覺到她的異樣,對著眾人笑了笑,笑容又恢複了往日的陽光。
他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留下身後一車廂的沉默。
“那家夥……”
三月七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小聲跟丹恒蛐蛐,“丹恒,你看見沒?他拆那個大怪物,比工造司的師傅拆零件還利索,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懷疑他現在去翻垃圾桶,能當場給垃圾分門彆類,精確到每個螺絲釘的出廠批號。”
丹恒沒接話,隻是抱著擊雲槍,靠在車窗邊。
他的腦中,還在一遍遍回放穹的戰鬥。
那是一種摒棄了所有美感與道義,隻為高效摧毀敵人的“藝術”。
他想起了穹之前那句“我聽到了噪音”。
或許,在那時的穹看來,那場戰鬥,真的隻是一次“降噪處理”。
觀景車廂的另一頭,姬子走到瓦爾特身邊。
“楊。”
瓦爾特推了推眼鏡,他手杖上那枚黑色的立方體,從回到列車開始,就一直保持著不規則的微弱震動。
“姬子,”瓦爾特的聲音很沉,“在廢棄藥圃,我分析了那裡的能量構成。那裡充滿了生命錯誤的演化和墮落感,但其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崩壞能。”
“而穹最後使用的那股力量……”瓦爾特停頓了一下。
“我曾直麵過數位律者,她們是單純的毀滅。”
“但穹的力量不同,姬子,那是一種‘秩序’,它在淨化‘豐饒’等一切它所認為‘不潔’的存在。”
“這種為了‘潔淨’可以抹除一切的絕對意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比毀滅更偏執。”
姬子沉默了。
她想起了穹在貝洛伯格,用那隻超越常理的動力拳套,一拳轟開可可利亞造物的場景。
又想起了他在太卜司,用那套被他稱為“風水”的理論,精準定位災禍源頭。
這個少年,就像一個永遠也拆不開的盲盒。
“但他選擇了保護我們,不是嗎?”姬子最終開口,聲音溫柔而堅定。
瓦爾特看著姬子,手杖上立方體的震動,緩緩平息。
“或許吧。”
……
熱水從頭頂澆下,穹衝刷著身上的血汙感。
溫熱的水流,讓他那因為調用40k記憶而有些緊繃的神經,逐漸放鬆下來。
他抬頭看向浴室鏡子裡的自己,少年人的臉龐,乾淨清秀。
可就在水汽氤氳中,鏡中的倒影,有一瞬間不再是穹。
那是一雙在屍山血海中浸泡過無數紀元的眼睛。
馬庫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