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聲光感應燈驟然爆亮,光線湧入穹的眼底。
但在他的感知中,那不再是單純的光,而是由億萬光量子構成的奔流,每一顆粒子的躍遷軌跡都清晰無比。
遠處,列車主體結構金屬持續低頻嗡鳴,在他耳中被解析為一串精確到小數點後六位的赫茲讀數。
世界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也前所未有的……吵鬨。
門外,三月七正舉著手,準備敲門的動作僵在半空。
“你嚇死我了!”
她抱怨了一句,看穹安然無恙才鬆了口氣。
隨即,她的小鼻子用力嗅了嗅,眉頭緊緊皺起。
“天啊,你房間是發生爆炸了嗎?一股子焦糊焦糊的味兒!”
說著,她習慣性地伸手去拉穹的胳膊。
指尖還沒碰到皮膚,一縷極細的幽藍色電弧便憑空炸開,伴隨著“啪”的一聲輕響。
“嘶!”
三月七像是被蜇了般猛地縮回手,甩著發麻的指尖,滿臉驚恐。
“你身上帶電啊!”
“可能夢裡帕姆的提煉罐漏電了,帶了點餘電還沒散乾淨。”
穹聳了聳肩,臉上掛著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皮膚下奔流的能量,其實是重構他基因後尚未平息的餘波。
“……你快彆提那個夢了!”
三月七被噎得說不出話,但看他這副老樣子,心裡的火氣又發不出來,隻好沒好氣地拽住他的衣角。
“趕緊的,再不去姬子姐的咖啡都要被楊叔喝光了!”
觀景車廂內,姬子端著咖啡杯,但杯中的液體早已失卻了溫度。
瓦爾特雙手交疊於身前,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塑,鏡片隔絕了他的一切情緒。
角落裡,丹恒身前攤著一本古籍,視線卻並未落在書頁上,他正用一塊軟布,一遍又一遍地、機械地擦拭著“擊雲”的槍刃。
槍刃上沒有一絲塵埃,他的動作卻固執地重複著,仿佛要將某種無形的不安從金屬上抹去。
連帕姆都縮在角落,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喲,都在呢。”
穹像是完全沒察覺到這詭異的氣氛,徑直走向吧台,給自己倒了杯咖啡。
他拿起方糖的動作流暢而穩定,沒有絲毫不妥。
“你的身體,”姬子終於開口,打破了車廂內沉寂的氣氛,她放下咖啡杯,紅色的眼瞳裡情緒複雜,“沒事吧?”
就在剛才,列車智庫的警報毫無征兆地響整整三秒。
警報的原因隻有一行字:檢測到一股無法解析的能量波動,源頭直指穹的房間。
“能有什麼事,睡得好,吃得香。”
穹將方糖丟進咖啡,聲音裡還帶著剛睡醒的慵懶。
“就是做了個關於帕姆的噩夢,後勁兒有點大。”
“帕姆才不會出現在那麼可怕的夢裡帕!”角落裡,帕姆氣鼓鼓地抗議。
瓦爾特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深邃。
“就在剛才,神策府發來緊急通訊。”
“景元將軍的?”
三月七立刻湊了過去,眼睛裡閃著好奇。
“是不是要請我們吃大餐,慶祝鱗淵境的事?”
“不。”
瓦爾特的聲音低沉。
“太卜司的符玄,在進行卜算時遭受重創,陷入半昏迷。她所執掌的‘窮觀陣’核心玉兆崩裂,整個太卜司的運算係統……全麵癱瘓。”
三月七捂住了嘴,倒吸一口涼氣。
丹恒擦拭槍刃的動作也戛然而止,瞳孔驟然緊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