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是沉寂的。
那艘來自“不倒的豐碑”的星艦，此刻也寂靜無聲，懸浮在列車前方，一動不動。
三月七扶著控製台，大口喘氣，剛才的重壓讓她現在還兩腿發軟。
“我們……這是……敲了‘存護’的竹杠？”
她的聲音有些發飄，人還沒完全緩過來。
丹恒靠在牆上，單手揉著太陽穴，沒有去看穹的背影。
敲竹杠？
不。
丹恒很清楚，剛才發生的事，比敲竹杠離譜一萬倍。
穹沒有動用任何力量，他隻是指出了對方體係中的錯誤，就讓那“規則”自行崩潰。
這是信仰層麵的謀殺。
“星際和平公司的前身，一群絕對的秩序和完美主義者。”
瓦爾特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舷窗外那艘星艦的輪廓，“在他們的教條裡，‘缺陷’等同於‘褻瀆’。穹他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
就在這時，那艘死寂的星艦，終於有了回應。
一道琥珀色的光束從星艦射出，投射在列車前方的空域。
那片空間所有的光線和塵埃都被抹去，變成一塊純淨的黑暗。
緊接著，一塊磚，憑空“生長”了出來。
它由中子星內核材料構成，長寬高嚴格遵循黃金分割，表麵光滑。
是在這片空間，被“存護”的律令，從概念中直接“構築”出來的。
然後，是第二塊，第三塊，第一千塊……
數以萬計一模一樣的“磚”，在虛空中自行排列、拚接，最終組成一個邊長百米的完美立方體，渾然一體。
一道信息流，伴隨著這個立方體，發送至列車主控係統。
【支付。】
隻有一個詞，冰冷，刻板。
姬子調出這份“支付”的詳細信息，念出了上麵的內容。
“‘星間鐵衛’用於修築‘時空長城’的基石。每一塊都固化了‘存護’的空間律令。根據公司戰略投資部的估值模型……這個立方體，大概能買下匹諾康尼那樣的星係，三到五個。”
她說完，默默喝了一口咖啡。
三月七的嘴巴張成了“o”型。
下一秒，她整個人撲到舷窗上，臉幾乎貼在了玻璃上。
“發……發財了！我們可以把列車換成純金的嗎？！”
“他們用自己最神聖的造物來支付‘修正費’。”瓦爾特的聲音壓得很低，“這是一種表態。承認穹的‘秩序’，在他們的‘秩序’之上。”
穹終於刪完了所有貼紙，將手機還給三月七。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巨大的立方體，皺了皺眉。
“太占地方了。”
他走到控製台前，手指在屏幕上劃了幾下。
那個價值連城的基石立方體，在一陣空間波動中，消失不見。
下一秒。
【警報！警報！尾部三號貨倉結構應力超過安全閾值3700！】
【警告！超大質量導致引力常數發生局部扭曲，列車有解體風險！】
帕姆頂著炸毛的腦袋，從車長室裡連滾帶爬地衝了出來。
“帕！貨倉要被壓塌了帕！列車要散架了帕！”
穹沒理會它的尖叫，又在屏幕上敲了幾下，從剛才“存護”星艦那裡“領悟”到的一段空間穩定協議被寫了進去。
警報聲戛然而止。
“好了。”他拍拍手，轉過身，對著表情凝固的眾人露出一個陽光開朗的笑容，“現在它是個合格的配重塊了。也許能讓列車在躍遷的時候更穩一點。”
用足以買下數個星係的財富，來當……壓艙的配重塊。
三月七，丹恒，瓦爾特，三人都說不出話來。
隻有穹自己知道，這些“磚”的真正價值，是它們內部被“存護”律令固化的穩定結構。
對他胸口那顆“世界之心”而言，這是絕佳的“建築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