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七的思維徹底宕機。
她看看那個被幽藍符文網格囚禁、仍在無聲扭動的黑暗團塊。
又看看對麵那個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氣息,光是站著就仿佛能吸走一切光與聲的紅發女人。
最後,她看看身邊這位一臉真誠,正跟人討論所有權歸屬問題的隊友。
這個世界……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
砂金跪在地上,身體的顫抖總算止住。
他聽到了穹的話。
比直麵死亡更荒謬的感覺。
那是什麼?
那是虛無令使,是行走的天災,是連星神都要側目的存在。
而穹,這個不久前還在為一顆鑲鑽垃圾桶雙眼放光的男人,此刻就“何物為死”的所有權,進行一場商業談判?
砂金忽然發覺,自己那套以星係為賭注的豪賭,在眼前這個男人麵前不值一提。
他賭的是概率。
而眼前這個人,他製定概率。
黃泉的臉上沒有表情。
專注地審視著穹,她見過“存護”星神克利珀,沉默地構築萬古壁壘。
也見過“巡獵”星神嵐,為複仇化作貫穿宇宙的怒火。
他們都很強大,但他們的力量,黃泉都能理解。
因為他們的行為,都遵循著各自命途的底層邏輯。
但眼前這個男人,她看不懂。
他的力量霸道、嚴謹,帶著主動的侵略性,卻又不同於“毀滅”的混亂無序。
它不屬於這個宇宙已知的任何一種命途。
當她的“終結”之力試圖抹除這片空間時,對方的力量不是構築壁壘去“抵抗”,而是直接掀了桌子——宣告“存在即真理”。
“它不屬於你。”
黃泉的聲音清冷,字字分明,她手中的漆黑長刀,刀身上的猩紅電光烈了幾分。
一股“萬物終將歸於無”的意誌,試圖滲透穹的囚籠。
這是警告,也是試探。
“現在屬於了。”
穹的笑容不變,伸出手“砰砰”地拍了拍那個符文囚籠。
那股滲透而來的虛無意誌,沒掀起一絲波瀾。
“你看,它被裝起來了,貼上了我的標簽。”
“根據星際和平公司的商業基本法第一千零二十四條補充協議:無主之物的最終歸屬權,由捕獲者定義。所以現在它是我的合法財產。”
砂金喉嚨發緊,差點沒喘上氣。
你管這叫商業基本法?
公司法務部聽了怕是要集體遞交辭呈,連夜搭乘黑洞逃離這個宇宙。
“女士,彆這麼緊張。”穹的語氣變得和善,“我是一個講道理的開拓者。你看,這東西對你很重要,對吧?它離家出走、到處搞破壞。你需要把它帶回去,關禁閉寫檢討。”
黃泉沒有說話,但她周身紊亂的猩紅電光,說明她在認真聽。
“而對我來說呢,”穹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它是一個絕佳的研究素材。它的存在方式,它的運作邏輯,它如何定義‘無’……這些都很有趣。解開這些謎題,會讓我感到愉悅。”
他頓了頓又說。
“所以,我們有了一個完美的交易基礎。你需要它的‘歸屬’,我需要它的‘信息’。我們可以雙贏。”
說著,穹伸出另一隻手,在符文囚籠的表麵輕輕一抹。
那個由“終結”概念構成的黑暗團塊,在囚籠中被強行“拆解”。
它不再是一個整體。
它被分解成了億萬道最基礎的法則符文,在透明的牢籠中瘋狂亂竄。
無數幽藍色的光芒在囚籠內壁上急速流淌,將那團黑暗的秘密剖析得一乾二淨。
一個“令使”級的存在,此刻被完全壓製,連隱私都被翻了出來,供人觀賞和分析。
砂金的身體不再顫抖,他僵住了。
他看到了什麼?
那是“虛無”的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