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的手指劃過破碎的相機鏡頭。
“記錄‘真實’?”
他低聲自語。
“一個自身存在都無法維持穩定的低維造物,憑什麼承載更高維度的信息流?”
“三月。”
穹的聲音很平淡。
角落裡蜷縮的少女身體一震。
他沒有回頭,手掌虛托著相機殘骸。
“看著。”
話音剛落。
懸浮在穹掌心的殘骸開始逆變。
沒有光,沒有熱,也沒有聲音。
破碎的鏡片、扭曲的金屬、斷裂的電路,並未融化,也非時間倒流,而是在進行“物質重構”。
無數幽藍色符文在穹手中閃滅,重新編織。
拉伸,折疊,銘刻。
“結構重置……因果律穩定錨植入……信息承載權限提升至三級……”
穹的喉間發出嗡鳴。
瓦爾特·楊聽不懂那些詞彙,但他體內的“理之核心”在瘋狂預警。
五秒。
重構完成。
一台全新的造物落回穹手中。
它通體暗沉,線條冷硬。
機身表麵銘刻著複雜的暗金色回路。
原本鏡頭的位置,被一塊深邃的黑色晶體取代,晶體裡沒有任何影像,隻有一片純粹的“無”。
穹看都沒看,隨手拋給三月七。
“修好了。”
三月七下意識接住。
入手冰涼沉重,不再是熟悉的塑料質感,而是一種金屬與未知物質結合的觸感。
她低頭看著這個“怪物”,它和她記憶中的“夥伴”毫無關係。
握著手裡的東西,三月七抬頭看看那個背影,荒誕感壓過了恐懼。
處理完這件“雜物”,穹終於轉過身。
他看向靜立原地的砂金。
“現在,”穹臉上浮現出人畜無害的笑容,“我們來談談你的未來。”
他邁開步子,繞著砂金不緊不慢地走著,打量著這個男人。
“一個很有趣的議題,不是嗎?”
“穹!”
瓦爾特·楊從驚駭中掙脫,從沙發上站起,這個守護了人類半個世紀的男人竟在微微發抖。
“他是一個生命!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的藏品!”
“生命?”
穹停下腳步,偏頭看向瓦爾特,帶著困惑。
“老楊,你的定義太寬泛,也太感情用事了。”
“他的自我意誌,在他選擇與我‘對賭’時,就已作為賭注被出賣。他存在的意義是‘賭’這個概念。現在,這個概念歸我所有。”
穹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砂金的額頭。
“這裡,已經是空的了。”
“用你們能理解的話說,”他掃了一眼瓦爾特和姬子,“就是‘死亡’,靈魂已經輸給了規則。”
他攤了攤手。
“所以,我是在救他。”
救他?
抹除一個人的意誌再重新編織,這叫救他?!
寒意爬上瓦爾特的脊背。
穹正在解構一個曾經鮮活、狡詐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