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宙這次也不是說當真無緣無故請客，洛桑自荒外之地出來後，確實是將繁星的一部分資料交給了陸堯，但那並不是全部。
當初李彧一心想離開繁星，肯定不會將耗儘畢生心血的實驗數據當真就這麼毫無保留的奉上，這些材料裡麵摻沒摻假，估計隻有將李彧找出來才能知道。
但這廝已經不知道去哪裡花天酒地去了，連帶著趙歧都不見了蹤影。
洛桑交予的材料，陸堯第一時間就托人將這東西送給秦宙研究。
這會兒大抵也發現了資料屬於殘缺品。
但這實驗的結論來看，確實屬於有益於陸堯目前的狀況。
隻不過換副軀殼，隻不過降低了點壽命，對比如今短命的狀況來說，已經算的上一根救命稻草。
洛桑知道，陸堯的病情是神魂受到的壓製，逐漸潰散他的性命，即便是離開了這具軀殼，也並沒有什麼效果，無非多吃點苦，多走點歪路。
何況，秦宙這群人難道真的可信？
財帛動人心，何況是連那麼龐大的繁星組織都眼紅的東西，保不住哪一天這東西也能成為一把刺向她的利刃。
秦宙思索了許久，他知道提這個要求，有點得寸進尺，但陸堯的病情耽誤不得，這個研究必須要開展下去：“洛桑，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如今這項研究正是缺人之際，能否讓盧家一些人參與進來？”
洛桑這才再次望向這個闊彆已久的人，“我說不，你就停手嗎？”
她的言辭中不含諷刺，也沒有一絲情緒，隻是在講訴一個事實：“東西既然已經給出去了，那就由你們自行決定。”
秦宙提起酒杯，“洛桑小姐，雅量啊。”
不知道是在說酒還是在說人。
陸堯並沒有打斷他們之間的對話，東西是他給秦宙的，當初看到那份實驗數據的時候，確實心動，但那些救命的實驗數據，又給了他無端迷茫。
這頓飯草草收場，洛桑再次回到帝校，這次是以導師的身份進場。
酒店頂層安靜的有些空洞。
秦宙已經氣得打翻了一個茶盞。
“陸堯，你究竟想乾什麼，好不容易得到的機會，你要放棄？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不想活了？”秦宙連番控訴，甚至也想發個瘋。
“我知道。”
僅僅三個字，讓秦宙哽了又哽，隻負氣罵了句“艸”。
“你不說服我，我不會停下的。”他與陸堯從小一起長大，這麼多年的兄弟了，他比誰都知道陸堯活著不易，現在明明有改命的機會，他竟然就這麼輕描淡寫的放棄了，這擱誰聽著能受的了。
“你知道這實驗要多少犧牲，等到真的成功那一天，你能想象它帶來的究竟是災禍還是新生？”
秦宙沉默了下來，拿到那份材料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是條不歸路。
繁星的實驗，大多都是人體實驗，僅僅冰山一角的數據所用到的人體材料，都令人十分膽寒，他若真的要延續下去，不僅自己的職業生涯要遭受毀滅性的重塑，也必須得無畏無懼殺人如麻。
陸堯想要放棄，不單單是因為之後會產生的後果，更是不想他為了這項實驗放棄自己的畢生追求。
所以，繁星的實驗數據從陸堯交給他後，便不曾囑咐一字一句，他從開始就沒有想過開啟這項研究，或許這個東西交予他，也是為了給他留一條後路。
誰都不知道，陸堯到底在想些什麼，也無法猜透他此刻的心情。
“你的身體...”不能撐多久了！秦宙軟和了態度，對於陸堯他束手無策，身為一個醫者隻能看著自己的病患逐漸消亡，這種無奈和難忍，貫徹了他的脊骨。
陸堯緩緩閉上眼：“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秦宙也莫名看著他，“你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