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看著今汐那副鵪鶉的模樣,有些無奈,那是她的共鳴者,一直以來是當做最信賴可靠的後輩培養。
當年從廢墟中將她撿回來,看著她一點點長大,還是個小豆丁的時候就已經很懂事,不論多少壓力都堅強的支撐起來,白天練劍晚上學習,那段拚搏的日子回想起來便讓人覺得熱淚盈眶。
角還記得有一次今汐發了高燒,那時候好像才六歲還是七歲吧?明明身體已經難受得不行了,額頭滾燙,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但還是固執的要拿著比自己還高的劍去演武場練習。
那時候還是清晨五點,小孩子本來應該多睡一些,但祂與許多今州高官對今汐寄予厚望,到底還是卑劣的大人壓榨了孩子的睡眠時間,即使知道這樣很不好,心中有再多的愧疚,但是當初的今州城因為戰爭人心惶惶,沒有亂成一鍋粥到底還是因為有祂這個歲主在,可隻有歲主是不夠的,今州和今州的人民都需要一個真正的令尹,歲主的強大可以庇佑大家安全,但令尹才是今州真正的定海神針。
祂記得當時今汐滿臉通紅,不是因為累,不是因為害羞,是因為高燒。演武場一個人都沒有,即使是那些預備加入夜歸的新人也是一般在六點才集合早訓,空曠的演武場周圍隻偶爾經過幾個早起運貨的行商,因為隔得遠,大家也沒有注意到場上那個小豆丁一樣的女孩。
身為歲主,角並不是時刻都在今汐身邊,那時候經常會看望今汐是真的,但真正一直陪在今汐身邊的還是今州的人類官員,那些人也是歲主精挑細選出來的,或許有些嚴厲,但心地還是良善的,不會說欺負小女孩,所以角一直很放心。
可是那天早上,今汐是歲主的共鳴者,身體上的痛苦即使不說歲主也能感受到,角發現今汐好像越來越難受了,心中疑惑又有些擔心,幾乎當成自己的掌上明珠的共鳴者好像出事了,很快就跑過去看看。
因為不想驚動太多人,那次的角也是化為人形才過去,溫柔如水的宮裝少女,來到演武場看到摔倒在地上,雙眼朦朧的小今汐。
即使是被大家視作神明的歲主,當然也是有感情的,不如說隻要有思想會說話的生物,不論是誰都會有感情。
麵前虛弱的摔在地上的小女孩,那是祂親自領回今州的孩子,是祂的共鳴者,角看著她虛弱的模樣,看到她沒有注意到自己過來,還在掙紮著想要把劍抵在地上,支撐自己站起來,不知道彆人是怎樣想,角光是那樣看著就要心疼壞了。
“汐!”她喊了一聲,跑過去,將今汐抱在懷中,小姑娘的渾身都燒的滾燙,淺色的,但總是光芒萬丈的眸子也黯淡下來,看著麵前抱住自己的姐姐,她呆呆的問:“歲主大人?”
模樣是沒有見過的模樣,但是她是歲主的共鳴者,多少能感受到這份聯係就在麵前這個漂亮溫柔的姐姐體內,她不等角回話就確認了角的身份,眸光卻是越發黯淡下來,小聲的說道:“歲主大人,對不起,汐汐又抓不穩劍了。”
“再來一次,這次汐汐肯定能抓住的。”
角的眸光一顫,看著滿臉愧疚,又滿臉倔強的今汐,從那麼小養到這麼大,早就有了感情,這一刻甚至覺得今州的責任乾脆隨便找個人甩過去好了,不要再這樣壓榨一個孩子。
“沒事的,汐。”她用力把今汐抱在懷中,滿是憐愛的說道:“汐已經很棒了,是因為現在生病了才抓不住劍,不是汐的問題。”
“不是汐汐的問題嗎?”今汐弱弱的抓住角的一邊衣角,高燒已經讓她覺得暈乎乎了,原本稚嫩可愛的童音也變得有些沙啞,很努力的睜大眼睛看著角,腦袋都已經不清醒了,磕磕巴巴的問:“汐汐沒有讓今州的大家失望嗎?”
“不會的,不會的。”角又是心疼,臉上卻沒辦法的露出笑容,明明還是小孩子,就因為這些事拚了命的勉強自己,其實她才是罪魁禍首,是她害得今汐這麼小就承擔起那麼大的責任。
都說小孩子很敏感,能輕易察覺到彆人的情緒,也許今汐比其他小孩更加厲害,即使腦袋不清醒了,還是察覺到角心中的悲傷。
她伸出兩隻小手,因為發燒而滾燙的小手捧著角的臉蛋,平時她當然是不敢對歲主大人做出這樣的事情,而且平時的歲主也不會是這樣親近溫柔的大姐姐模樣,總之她現在就是這樣做了,然後說:“歲主大人不要難過,汐汐會更努力更努力的。”
“以後,汐汐要保護今州的大家,還要保護歲主大人……”
這樣說著今汐終於是支撐不住昏睡過去,平時陪她訓練的官員都還沒醒,後來才知道雖然要求嚴格但大家也沒有強迫今汐要五點就起床訓練,一直都定的是六點半,這孩子是想要快點成長起來幫助大家,自己給自己提高了要求。
後來今汐恢複後忘記了那個早上的事,但對於角來說也沒關係,無非是看望今汐的次數增加了些,她覺得自己或許有義務給今汐多一些陪伴。
後來長離過來成為今汐的老師,散華也過來了,今汐的身邊有了可靠的老師,有了可以無話不談的好閨蜜,也成為了令尹,越發成熟能乾起來,這樣好像就不需要她多操心了,好像看著孩子長大終於可以獨立的父母那樣,稍微鬆了一口氣,想著這樣以後,自己就算離開這個世界也不會太擔心了。
但是沒有想到,以為已經死掉的兄長又出現在眼前,禦者也如約到來,而汐也如同小時候說的那樣,她做到了“保護今州的大家,也要保護歲主”。
可是啊可是,明明看起來好像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可是麵前這個,一直以來都那麼堅強,勇敢,自信的今汐,她最喜歡的,是她的共鳴者的那個今汐,麵對自己那不要臉的兄長,竟然會淪落到鵪鶉一樣的境地!
明明喜歡兄長,聽說還是她先見到了兄長,可是卻一直被身邊信任的閨蜜和老師搶先,但是這也不能說是長離或者散華的錯,畢竟真正的罪魁禍首說到底還是兄長。
不論如何,自己的共鳴者,自己當然要幫,還要狠狠的幫,至於兄長什麼的,反正都失蹤了那麼久,還不記得自己,果然根本就無所謂了。
於是,角看看滿臉亢奮的蘇子安,毫不留情的說道:“兄長,負心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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