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羅德島艦橋內彌漫著一種特有的、混合著金屬冷氣和淡淡消毒水味的寧靜。
引擎低沉的嗡鳴是這裡永恒的背景音,如同巨獸平穩的呼吸,宣告著這艘移動據點的存在。
海拉沒有像往常一樣埋首於自己的床上,此刻,她正依靠著身後的怨靈,以一種近乎慵懶的姿態漂浮在艦橋開闊的空間上空。
她的雙腳並未著地,隻有那身略顯寬鬆的製服在微弱的氣流中輕輕拂動。
在這片無垠的黑暗儘頭,一個微小的、金色的光點正不屈不撓地掙脫地平線的束縛,悄然浮現。
那是遠方某顆行星的太陽,正艱難地、一點點地從地平線後升起。
它起初隻是黑暗幕布上被強行撕開的一個淡金色缺口,像一個承諾,預示著新一天的開始。
然後,那光點不再滿足於僅僅存在,它開始膨脹,如同被注入了生命。
一道微弱但堅定的光弧在天際線上蔓延開來。
光線繼續蔓延,不再是單調的亮白,而是開始有了層次。
邊緣處透著淡淡的玫瑰金,如同初釀的酒,中心則更加熾熱,如同熔化的黃金,帶著一種原始的、充滿力量的美感。
這光線像一個沉默的畫師,用最細膩也最磅礴的筆觸,在這片宇宙的畫布上塗抹著,將沉寂的黑暗一點點驅散,染上色彩。
她靜靜地漂浮著,目光追隨著那輪緩緩升起的太陽,沒有說話。
她的耳邊不時傳來那溫柔的聲音,但那聲音都像是被這初升的陽光過濾了一遍,變得遙遠而模糊。
“親眼去見證麼……?”
海拉的聲音低低的,像是在自問,又像是在呢喃著什麼遙遠而模糊的夢。
那話語裡似乎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輕顫,又或許隻是一縷轉瞬即逝的困惑。
她輕輕晃了晃腦袋,試圖驅散清晨微涼空氣裡殘留的睡意。
動作帶著她一貫的、略有些慵懶又隨性的氣質。
下一秒,她身形一矮,如同羽毛般輕飄飄地降低了高度,幾乎悄無聲息。
然後,她沒有走門,而是直接穿過那扇緊閉的窗戶,如同一條靈活的魚遊入水中,滑進了喧鬨漸起的食堂。
陽光透過玻璃,在她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那身影帶著點異樣的美麗和突兀。
這場景,對於後勤乾員們來說,早已是司空見慣的“日常奇跡”。
自從海拉來到這裡久了之後時常會突然出現在食堂,這一次還算普通的了。
長期的相處下來他們也對海拉有了些了解,於是,食堂的食譜上,悄悄多了一欄“海拉專屬”——一摞摞特意準備好的、分量堪稱“龐然大物”的食物,大到足以喂飽數個小隊的戰士,放在了固定的角落,就等著那個熟悉的身影來臨。
“海拉今天來得很早啊,不多睡會嗎?”
一位負責晨間準備的後勤乾員,手裡端著一盤剛出爐還冒著熱氣的麵包,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早已乖巧地坐在角落高腳凳上的身影。
他臉上露出了熟悉的、帶著幾分寵溺和習慣的笑容,聲音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