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請您和我來。”
昆圖斯的聲音裡,下意識地帶上了一絲恭敬。
海拉沒有絲毫猶豫,隻是眼神平靜地掃了他一眼,便默然跟上了他的腳步。
她的目光如同掠過冰麵的月光,冷靜地審視著周圍的環境。
腳下是碎石與塵土混合的路麵,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混合了腐朽木材、乾涸血跡和某種嗯……接近同族的複雜氣味。
說起來……她確實感覺到一種若有若無的視線,像蛛網般細密地覆蓋在周遭,又像無數細小的針尖,刺撓著她的神經。
這感覺並不強烈,卻異常清晰,讓她本能地知道,這不是錯覺。
有人在暗中觀察。
此時的某處……
一個手持明燈、麵容肅穆的中年男子,燈罩上刻著伊比利亞審判庭特有的徽記,他望著遠方昆圖斯和海拉移動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確認的光芒,低沉地開口:“我找到目標了……準備一下行動吧。”
而他身後,一位身著素雅長袍、手中卻穩穩托著一把金色天平的女子,聲音清冷如冰,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審判的時刻已然臨近,我們該準備開始‘審判’了。”
天平的兩端空空如也,卻仿佛承載著某種沉重無比的平衡。
在他們最後方,一個身形嬌小的少女迅速接口:“還是老樣子,所以……懲戒的執行,就由我來。”
——
海拉默默跟著昆圖斯,一步步深入這座死寂之城。
街道兩旁的建築大多隻剩下了殘垣斷壁,像被巨獸啃噬過的骸骨,歪斜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
破碎的窗戶紙在風中發出嗚咽,偶爾有烏鴉從坍塌的屋頂上驚起,發出刺耳的尖叫,更添了幾分荒涼與死寂。
隻有他們腳下的這條小路,以及昆圖斯所選中的這座建築,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未被完全吞噬的完整。
昆圖斯腳步輕盈卻穩健,避開地上更深的坑窪和顯而易見的危險。
他領著海拉來到一棟用某種深色石材建造的房屋前,門楣上依稀可見模糊的雕刻,大概是某種古老的符文或圖騰,如今已布滿灰塵和裂痕。
門板雖然陳舊,但結構還算完整。
屋內空間不大,但收拾得還算乾淨。
一張簡易的床鋪靠著牆,旁邊有一個木箱當作凳子,角落裡堆著些乾草和雜物。
昆圖斯讓海拉在床邊坐下,床板有些晃動,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您先請稍等片刻,”他微微躬身,語氣恢複了平日的沉穩,“我去通知一下附近的教徒,讓他們知道您來了。”
海拉點了點頭,目光卻沒有離開窗外。
她舒適地靠在冰涼的床沿,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粗糙的床板。
剛才那種被注視的感覺依舊存在,甚至似乎更清晰了些,像是有幾道視線正透過虛掩的門縫,或者更遠處的某個角落,緊緊鎖住這裡。
她微微蹙眉,將注意力重新投向窗外那片廢墟。
嗯……奇怪的感覺又來了。
那股被注視的感覺依然存在,海拉思考著。
寂靜,仿佛被一根無形的線繃得再也無法承受,終於在某一聲淒厲到極致的慘叫中,寸寸斷裂。
那聲音像是被生生撕裂的布帛,又像是瀕死的野獸最後的哀鳴,尖銳而短促,瞬間刺破了廢墟上空那層薄薄的、虛假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