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晚再次回到客廳,崔述示意她坐在自己旁邊。
“啾啾挺可愛的,就是可惜得了這個病。”
癱瘓型脊髓灰質炎一般是在孩子六個月到五歲的發病率最高,而這位小患者,則是在五歲時發病的,具體原因,這上麵也並沒有寫明。
癱瘓型脊髓灰質炎,按病變部位可分為脊髓型、延髓型、腦炎型和混合型等。
而這位李啾啾小朋友的症狀,更符合脊髓型。
崔述說這話的同時,也在看著身邊的季晚,明顯能感覺到她的壓力。
“你也不用太有壓力,儘力而為就好。如果實在沒辦法,看看能不能減輕一些啾啾的痛苦也行的。”
季晚沒說話,抬手端杯子喝了兩口水。
她內心其實是掙紮的,孩子目前的情況的確不太妙,而且已經是進入恢複期比較艱難的階段,極有可能會一輩子沒有辦法恢複。
如果自己攬了這個活,她真能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季晚擔心的不是自己會不會被人埋怨,她是擔心如果自己治不好那個孩子的話,會不會成為她的心魔,一輩子都活在愧疚之中。
季晚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完全沒有注意到,此時客廳裡安靜得可怕。
所有人幾乎都是在屏住呼吸地看著她,季晚也在不知不覺間,喝完了一杯水,再次仰頭要喝時,才察覺到杯子已經空了。
崔述立馬起身拿起玻璃水壺:“還好吧?”
季晚這才回神,示意自己不喝了。
對麵的李先先夫婦倆還是滿含期待地看著她,哪怕隻是一句還有一成的機會能治好,也足以讓二位感激了。
“我沒有見到患者本人,所以沒有辦法給出更準確地判斷。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先見見這位小朋友,還有,我需要知道她接受過哪些治療,比如說如果是針灸的話,主要是針灸部位、穴位等等,越詳細越好。”
“可以,孩子現在在家呢,有她姑姑陪著,如果季大夫方便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去。”
季晚搖頭:“叫我季晚吧,我現在還沒有行醫執照,這一點希望你們能明白。”
“明白,明白。你是中醫,沒問題的。”
“這種病的治療和恢複,一般都是需要根據患者本身的具體情況而製定個體化方案:需根據癱瘓部位、嚴重程度、年齡等製定方案,當然,這其中除了針灸、推拿之外,還有一些訓練。至於我能不能治,有多大把握,等我見到患者之後再說。”
“好,我們都聽你的。”
崔述下午也沒事了,崔嬋就讓她開車送季晚過去。
路上,季晚一直很沉默,情緒明顯不對勁。
李啾啾的父親和崔述也算是好友,雖然人沒了,但是多年的情份還在。
“這次的事情,是不是讓你為難了?”
季晚回過神,搖搖頭,語氣有些飄:“沒有。我隻是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擔起這麼重的責任。之前給崔姨和崔二爺治病的時候,並沒有太大壓力,最壞的結果就是維持現狀,而他們都是不愁日後生計的人,所以我自己壓力也沒有太大。
但這次不一樣,孩子還小,今年才六歲,我擔心自己如果治不好的話,毀掉的就是這孩子的一輩子。而這種病,說實話,個體化差異太多,我記憶裡,師傅曾經治好過兩例,但不代表了可以治好所有人。”
崔述聽到這話,心裡反而踏實了。
這說明季晚不是隻有功利心。
而且,她說她的師傅曾經治愈過兩例,那就意味著小啾啾還有機會。
但是季晚明顯是擔心自己醫術不到位,再害了這孩子,所以現在是有些拿不準。
“彆有太大壓力,還是那句話,你先看看孩子的情況,如果能治,那就治。如果治不了,那也不是你的責任。”
季晚聽得出為崔述在儘力安慰她了。
但是曾經做了幾十年醫生的她,又怎麼可能輕易地從這種情緒裡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