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淑蘭描述那段過去的時候，很是心平氣和，表情也一直都是淡淡的。
但是季晚內心卻難以平靜。
她知道季家對季教授不好，但是沒想到，竟然能想到要讓姬如雪去替她上大學的主意。
一個是親生女兒，一個是養女，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差彆呢？
季家二老的腦子真的沒有問題嗎？
季晚聽到後麵，不由得慶幸季懷安還是有些理智在的，要不是他，興許季教授就去不了京市，也拿不到錄取通知書了。
“您的戶口並不在季家嗎？”
“不在。但是我當時隻是把戶口掛在了現在的父母那裡，並沒有在那邊生活。其實說白了，也是我爸媽心地善良，他們覺得畢竟我是有親生父母的，所以還是希望我能跟他們好好相處，興許時間長了，有感情了，就可以把戶口遷回去。”
季晚表情複雜地點點頭，這麼說來，季懷安的父母，並不能算是自己的外公外婆，反倒是如今搬到京市去住的二老才是。
“你外公外婆對我很好的，他們膝下無兒無女，所以後來我在京市站穩腳跟之後，就把他們接過去了，反正你外婆也沒有工作，就負責在家裡做飯照顧我們。至於你外公，則是進了京市的機械廠工作。他有技術，在哪兒都餓不著。”
季晚此時是真地有些心疼季教授了。
親生父母看她像仇人一樣，而最開始的那對養父母則是把她當一個丫環使喚。
直到最後的這對養父母，才是真的願意把她當成一個孩子疼。
但是這其中，興許也有著指望以後由她來養老的心思。
畢竟人都是自私的，這也無可厚非。
在那樣困難的年代，就衝著人家願意讓她落戶，之後能吃到公糧，這就已經是救命之恩了。
更何況，像是季教授所說，外公應該是不差錢的，又無兒無女，真心總比其它人要多一些的。
“你那是什麼眼神？我挺好的。你外公外婆對我很好，我結婚的時候，他們還拿出了很大一筆錢給我置辦嫁妝呢。而且那時你外公可是八級鉗工，在當年的含金量可是相當高的。”
“我知道。”
季晚往她身邊靠一靠，然後不由自主地把頭歪在她肩膀上：“我知道他們對你很好，也知道你很優秀，你很獨立，可你越是這樣淡然地說出這一切，我就越是心疼媽媽。”
季淑蘭的身體微僵，她不敢動，隻是微微轉一下頭，隻能看到女兒的發梢和一小截鼻子。
“晚晚！”
“媽，我知道你為什麼來滬市，也知道你為什麼陪我去安市的爺爺奶奶家，我不是沒心沒肺的人，我隻是一直忘不了方秀梅對我做的事，我也忘不了，她說我就是個天生的禍害，說是一出生就注定要被人舍棄的。”
季晚說到後麵，已經開始有鼻音了。
季淑蘭攬住她的肩，把她往自己的懷裡再摟一摟：“怎麼會呢！那個瘋女人就是故意的。你是我和你爸爸期待了很久的孩子，我還記得當時他陪我一起去做產檢時的那股子興奮勁兒呢，你是我們千盼萬盼才盼來的孩子，怎麼可能會不愛你？”
季晚無聲落淚。
這一刻，她終於真正地意識到，自己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冷漠。
原本對於親生父母沒有期待的。
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看到了媽媽的小心翼翼，也能感受到總會選擇在晚上給她打電話的父親的謹慎和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