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從後視鏡裡小心地瞄一眼少爺的臉色,又繼續道:“而且拍片子還需要脫掉一些不能穿的衣服,病人是女性,她的家人兩次都是把我請出去的。”
這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展聰這次確認,自己的確是被耍了。
而且還被耍得很徹底!
十二年呀!
展聰倒不是心疼每年貼補的那些錢,問題是這十二年來,天知道他究竟承受著怎樣的心理壓力。
當年那個阿姨是為了救他所以才受傷的。
這麼多年,他一直都把她當救命恩人來對待,不僅好吃好喝的養著,每個月還會讓人送去一筆工資,所以他成什麼人了?
冤大頭嗎?
展聰沉默了大概有三分鐘,這才悶聲問:“你一開始就起疑了?”
“她是一個長年癱瘓在床的病人,但是床邊為什麼要放著一雙女式拖鞋?而且小桃進來之後,看似很用力拽我的那一下同時,她又直接把鞋踢進了床底,所以,不是心虛,是什麼?”
展聰瞪眼:“就因為這個?”
“不是。”
季晚搖搖頭:“床上方有一根繩子,我能看得出來,這就是為了給病人準備的。事實上,很多因為下肢癱瘓不能動的病人家裡都會有這種安排,隻是為了方便讓病人一個人的時候能翻身,甚至是能起到輔助坐起來的功能。
但是,你沒發現他們家的那根繩子太新了嗎?上麵可能有些灰塵,但是明顯沒有被長時間使用的痕跡。我在給病人檢查的時候就無意間問她平時一個人在家多不多,她說除了周末,基本上家裡就隻有她一個人。
你說,在這種情況下,她不需要翻身?不需要坐起來?不需要其它任何的行動嗎?反正我是不信的。”
展聰失神,喃喃道:“我也不信。”
“所以呀,問題這不就來了嘛!還有,最為明顯的就是她的兩條腿,癱瘓十二年在床,而且沒有知覺的腿,保養得也太好了。她竟然還能知冷知熱地穿著緊身秋褲,這對於一個癱瘓的病人而言,就是最大的不合理。”
展聰一時間沒想明白,還是旁邊的溫知新提醒了一句。
“既然是癱瘓在床,那麼她需要排泄的時候,基本上就隻能是在床上解決,穿緊身衣褲,這本身就不合理。而且很多病人在床上都是不穿長褲的,一來是因為他們這樣更方便,二來是萬一出現一些便溺的情況,處理起來也會更簡單。”
展聰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忽略了這麼多的細節。
如果不是季晚過來,他可能永遠都不會察覺到這些。
季晚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其實我不是很明白,為什麼這麼多年,其它的大夫就沒有發現她的異樣呢?腿部知覺這一塊,隻要稍稍測試,她的本能反應一出來,就騙不了人的。”
展聰苦笑:“頭兩年我的確是找人給她看過,但是最開始都說沒辦法,再後來她自己也排斥就醫,甚至於後來小桃到我麵前跪著哭,說寧可不要我的賠償,也不願意讓她媽媽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了。”
季晚和溫知新相視一眼,這一家子都是演戲的高手呀!
能把堂堂展少玩的滴溜轉,真不是一般人!
“找證據吧。”
這種事,不能僅憑著季晚的推斷就下結論的。
還有,展聰畢竟也是體麵人,這件事情如果戳破,就算是還大家一個真相,他也避免不了要被人嘲笑的結果。
所以,就看展聰怎麼處理了。
展聰可是個狠人,如果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被欺騙、被耍弄的感覺一瞬間湧上來,那是殺人的心都有了。
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