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姆端起那杯早已半涼的黑咖啡,狠狠地灌了一口。苦澀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卻絲毫無法平息他內心的煩躁與憋悶。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地看著屏幕。
辦公室裡,隻剩下直播中傳來的、現場球迷山呼海嘯般的助威聲,以及道姆時不時發出的、咂咖啡的細微聲響。
“嗶——”
下半場比賽開始的哨聲,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易邊再戰,紐倫堡的攻勢絲毫沒有減弱。
但林遠,卻似乎變了一個人。
他不再像上半場那樣,如同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刃,反複地、凶狠地,刺向對手的心臟。他開始在fsv法蘭克福的半場,悠閒地“散步”。
他不再進行縱向的衝刺,而是沿著與球門平行的線路,開始了那充滿了喜感的橫向移動。
他的步伐不快,甚至有些懶散,像一隻吃飽了午飯、正在巡視自己領地的帝王蟹。
“哼,黔驢技窮。”道姆看著屏幕,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冷笑,“看到了嗎,羅蘭?這也許是他用來迷惑對手,節省體力的方式。”
科赫隻能沉默。
fsv法蘭克福的球員們,顯然也被林遠這怪異的舉動給激怒了。他們的心態已經徹底失衡,防守動作開始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粗野。
第五十五分鐘,林遠在一次反擊中帶球,速度越來越快。
fsv法蘭克福的中後衛,那個上半場被他用“彈球助攻”羞辱過的倒黴蛋,眼中閃過一絲絕望。在林遠即將再次突破的瞬間,他孤注一擲,從側後方放出一記滑鏟,試圖用身體將球擋下。然而,他嚴重低估了林遠的速度和節奏變化。
他的滑鏟慢了半拍,導致整個身體失去了控製。最終,他那伸出的、本應鏟向足球的腿,變成了一把失控的剪刀,亮著鞋釘,狠狠地絞在了林遠高速支撐的右腳腳踝上!
“嘭!”
“噢——!上帝啊!”演播室裡,解說員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
林遠躺在地上,立刻感受到了統子哥的關懷。
【叮!檢測到宿主遭遇嚴重傷病,使用“傷病免疫卡”】
【“傷病免疫卡”已使用剩餘35)】
看著屏幕中倒地的39號,道姆甚至下意識地向前探了探身子,仿佛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太可惜了,這個犯規動作實在是太過分了。”他搖著頭,語氣裡卻聽不出半點惋惜,“從這個力度來看,從這個角度來看……我想,他一定會在醫院的病床上,躺上很久吧。年輕人,還是太氣盛了。”
屏幕中,紐倫堡的球員們徹底被激怒了!火爆的阿根廷後衛皮諾拉第一個衝了上去,一把推開肇事的中後衛,雙方球員瞬間糾纏在一起,場麵一度失控!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林遠將痛苦倒地,甚至被擔架抬下場時。
那個被凶狠鏟倒的黑色身影,卻隻是在草皮上滾了兩圈,便像個沒事人一樣,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緩緩地站了起來。
他甚至沒有去看那個對他下黑腳的後衛一眼,隻是起來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腳踝,示意自己可以繼續。
道姆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他端著咖啡杯的手,在空中劇烈地一顫,滾燙的咖啡濺到了他的手背上,他卻渾然不覺。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那個鏟球的角度,那個亮出的鞋釘,那個腳踝扭曲的程度……按照任何運動醫學的邏輯,這都至少是一次嚴重的韌帶撕裂,甚至是腳踝骨折!賽季報銷!毫無疑問!
可他……他怎麼就站起來了?
他在演戲?
主裁判在平息了雙方的衝突後,毫不猶豫地向那名肇事的中後衛,出示了一張紅牌。
fsv法蘭克福,隻剩下十人應戰。
紐倫堡獲得了一個距離球門三十米開外的任意球。
林遠站在球前。
他看了一眼球門,然後,用他那標誌性的、如同圓月彎刀般的弧線,將球踢了出去。
皮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軌跡,繞過人牆,直掛球門死角!
40!
“砰!”
好球,科赫想喊,卻隻能從喉嚨裡發出一陣“嗬嗬”的、如同被扼住脖子的怪聲。然後再也忍不住,一拳砸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發出一聲悶響。
道姆的臉色,已經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比賽,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