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龍賽羅這番近乎於瘋癲的咆哮，坐在他對麵的戰術分析師卡萊斯·卡薩斯，隻是冷靜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卡薩斯是巴塞羅那派的代表，一個典型的學院派。
“托馬斯，”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激情，是留給看台上的球迷的。在演播室裡，我們應該討論的是幾何，是物理，是科學。”
他沒有理會龍賽羅那幾乎要噴出火的眼神，徑直走到一旁的觸摸屏戰術板前。手指輕點，一個標準的巴塞羅那433陣型圖，清晰地顯示在屏幕上。
“讓我們來看一個簡單的模型。這是我們現在的陣型。薩穆埃爾·埃托奧在這裡，作為我們的箭頭，他的速度和無球跑動是撕扯防線的利器。梅西在這裡，擁有絕對的自由，可以內切，可以回撤，他是我們進攻的變量。”
“這套體係，已經很恐怖了。但它有一個小小的瑕疵：當對手擺出鐵桶陣，徹底壓縮中路空間時，我們的滲透，會變得困難。我們需要一個能解決‘最後三十米區域空間問題’的終極答案。”
卡薩斯的手指，在埃托奧的頭像上，輕輕一點，將其拖出了陣型。
“現在，”他的臉上露出一種如同科學家發現了新大陸般的興奮，“我們把這個喀麥隆獵豹換掉。換成一個速度更快、衝擊力更強、不需要隊友做球、甚至能自己一個人創造機會的終結者，那就是林遠！”
林遠的頭像，被他精準地，放在了中鋒的位置上。
“看到了嗎，托馬斯？”卡薩斯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智力上的優越感，“他將不再僅僅是一個進球的機器。他將是那把能刺穿任何密集防守的、最鋒利的終極刺刀。”
“哈維和伊涅斯塔，會用他們那足以穿透靈魂的直塞球，為他送出源源不斷的炮彈。而他那不講道理的個人衝擊力，也會為梅西扯出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致命的空間。”
“這不是簡單的1+1=2。在佩普·瓜迪奧拉的體係裡，這是1+1=無窮大。”
卡薩斯轉過身，平靜地看著因為憤怒而臉色漲紅的龍賽羅，送上了最後一擊。
“你們想要一個英雄，托馬斯。一個像古代角鬥士一樣，靠著個人武勇去贏得歡呼的英雄。這很浪漫，也很……原始。英雄主義是給神話故事準備的，而我們巴塞羅那，是用數學和幾何來建立王朝。”
“而我們，”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冰冷的弧度，“我們想要的，是一個無解的方程式。”
“你們隻會簡單粗暴地告訴他：‘去跑吧，孩子’，然後閉上眼睛，祈禱奇跡的發生。”
“而巴薩，”卡薩斯的聲音裡充滿了對自家主帥的絕對信任，“會把他那身蠻不講理的、屬於野獸的蠻力，變成一把能精準地、優雅地、切割時空的……外科手術刀。”
佩德雷羅爾笑著打斷了這場即將失控的辯論：“好了，先生們！在我們用口水決定他的未來之前，不如先用眼睛，看看他最新的‘作品’！導播，切入德乙第32輪，紐倫堡對陣漢莎羅斯托克的比賽精華！”
演播廳的燈光暗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大屏幕上。
屏幕中比賽剛剛開始不久，紐倫堡發動快速反擊。皮球經過兩次傳遞，來到了林遠腳下。他剛準備起速，一名身高超過一米九、以凶悍著稱的羅斯托克中後衛，如同出膛的炮彈一般，放棄了對球的爭搶，直接一個野蠻的側向衝撞，用肩膀狠狠地撞向林遠的胸膛！
這是足以將任何前鋒撞飛出邊線、甚至可能導致肋骨骨折的惡意犯規！
“哦！上帝！”演播室內響起一片驚呼。
“嘭！！！”
一聲如同兩輛高速行駛的汽車相撞般的沉悶巨響，通過現場的收音麥克風清晰地傳了出來！
林遠的身體在巨大的衝擊力下隻是微微一晃，腳下甚至沒有半分淩亂，硬生生地頂住了這次衝撞。
反而是那名氣勢洶洶的後衛，被一股巨大的反作用力直接彈開，狼狽地摔倒在地。
“我的上帝啊！”龍賽羅激動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他指著屏幕，聲音因過度興奮而顫抖，“那不是一個足球運動員！那是一輛德國的虎式坦克！他把人撞飛了！防守他的人把自己撞傷了！何塞普！你告訴我，這他媽還怎麼防？！”
擺脫防守的林遠，帶球殺至禁區前沿，麵對出擊的門將，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起腳！
“轟！”
一腳石破天驚的爆射！皮球像一顆白色的炮彈，直掛球門死角！
畫麵切換，比賽進行到第二十分鐘，紐倫堡獲得一個距離球門三十米開外的任意球。
林遠站在球前，助跑，起腳！
皮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彩虹般的、肉眼可見的劇烈弧線，繞過了人牆，繞過了門將絕望的指尖，精準地墜入網窩！
“goazo!!!”龍賽羅激動地站起身，親吻著自己t恤上勞爾的頭像，“藝術！純粹的藝術！你們看到了嗎？這腳弧線，就像高迪的建築一樣鬼斧神工！這是隻有天才才能描繪出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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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卡薩斯沉默了更長的時間。他沒有再提德乙門將的水平問題，因為他知道，麵對這種違背常理的弧線，任何門將都無能為力。
他走到戰術板前，調出任意球的俯瞰回放，用手指在屏幕上比劃著。
“不對……他的起腳方式、球的旋轉……這不僅僅是普通的弧線球。”卡薩斯的聲音低沉而嚴肅，“球在越過人牆最高點後，有一個急速的下墜……這需要腳腕瞬間的巨大爆發力和對球的極致控製力。在歐洲，能穩定踢出這種球的人……我隻能想到一個，那就是裡昂的儒尼尼奧。但林遠看起來更輕鬆，更寫意。”
“好了，先生們，我們繼續。”佩德雷羅爾笑著重新掌控了節奏，他非常享受卡薩斯臉上那種混雜著欣賞、困惑與震驚的表情，“現在，讓我們回到比賽現場！看看半場補時階段，被兩人包夾的林遠，會給我們帶來什麼樣的驚喜！”
直播畫麵切換。
“看，這就是我說的，”卡薩斯指著屏幕，“在真正的高強度壓迫下，在空間被徹底鎖死的情況下，才是體現球員能力……看！邊線陷阱！這是足球裡最經典的防守模型，他被徹底封死了！沒有回傳空間，沒有轉身角度！教科書般的無解困局！在這種情況下，個人能力是無效的，他……"
屏幕中，林遠在靠近邊線的位置被兩名羅斯托克球員死死纏住，幾乎沒有了任何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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