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鋪沒地窖,唐德福設法弄了兩個帶有夾層的衣櫃,外麵是衣服,隔著一層木板後麵還有空間,至少可以藏有兩個人。
阿華一邊盯梢,一邊擔心阿秀的安危,方才那支殺人的日軍分隊手裡沒牽狗,現下中山北路上又出現一支大部隊,他們手裡有狗!
狗鼻子太靈了,若是沒有表小姐從街上弄來的汽油,搞不好藏在地窖裡也不安全。
阿華心裡惶惶不安,但見這支大部隊並沒有停下來掃蕩,貌似直奔挹江門而去。
他想,沒有狗,鬼子應該發現不了衣櫃的夾層。
鋪子裡的三人還在極力的掩飾倉皇逃走的假象。
愛英將行李箱放在地窖門口,杜婉月麻利的將行李箱收進去。
陳嘉跪在地上,繼續塗抹汽油,掩飾氣味。
在巷口盯梢的阿華,慌亂的跑進來:“來不及了,快藏起來!”
眾人急忙善後,而後一股腦的鑽進地窖,緊緊關上兩扇地磚門。
小穗耷拉著眉眼抱著阿盈占據床板的北角。
杜婉月雙臂環抱一臉傲嬌的坐在床板的南角。
兩人井水不犯河水,中間仿佛隔著太平洋。
周有糧,愛英,陳嘉,阿華四人氣喘籲籲的坐在皮箱上。
七個人,誰也沒說話,心全部懸到了嗓子眼,眼神充滿戒備。
大約過了五六分鐘,地麵上傳來激烈的撞門聲。
愛英一個激靈,險些叫出聲,陳嘉忙捂住她的嘴,她害怕的抱住陳嘉,窩在陳嘉肩膀上不敢抬頭。
陳嘉支起耳朵細聽,過了一會兒說:“鬼子好像撞的是九安堂的門。”
周有糧小心地爬上樓梯,把耳朵貼在門上,好一會兒過去,他下來說:“鬼子沒進巷子。”
眾人見過鬼子肆意妄為殺戮平民的行為,不再抱有僥幸。
知道早晚有一天會搜到巷子裡來。
煎熬中的時間,總是過得很緩慢。
他們沒有鐘表,不曉得時間,杜婉月碎碎念道:“早知道就把那隻手表帶過來了呀。”
阿盈感知到恐懼的氛圍,不安的說:“練,餓餓......”
她這麼一說,陳嘉摸了摸癟掉的肚子,小聲道:“估計到飯點了。”
周有糧見狀掀開鍋蓋,給眾人發放餅子,他說:“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做個飽死鬼比餓死鬼舒坦。”
愛英小聲嘀咕:“老家夥,你想的倒開。”
周有糧鎮定的分發餅子,眼瞅著鬼子就到家門口,他是頂梁柱,誰都亂,唯獨他不能亂。
愛英接過餅子,狠狠咬了一口:“也不曉得小滿和玉蓮怎麼樣了。”
被愛英惦記的小滿和玉蓮,正坐在吉普車上,跟著劉勝和一個日本佐官行駛在中山北路的大街上。
路過升平巷時,小滿難以自抑的轉頭看向裁縫鋪,泛紅了眼眶,心中俱是擔憂。
玉蓮拍了拍他的手,提醒他不要在少佐麵前失態。
吉普車直奔挹江門,出了城門來到擠滿軍民的下關碼頭。
逃難的市民和潰軍看到日軍出現在下關碼頭,個個驚恐不已,亂成一團。
他們抓住身邊能夠尋到的一切漂浮工具,瘋了似的往江水裡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