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穗被懟的啞口無言,眼前蒙上一層霧氣,委屈的抽了抽鼻子,“啪嗒”一聲,淚珠摔在地上。
周有糧自然是心疼女兒的,可慣子如殺子,若繼續任由女兒分不清形勢的鬨下去,隻會將她推入絕路。
愛英明白丈夫的良苦用心,摸了摸女兒光禿禿的腦門,輕聲勸解。
“小穗,你爹說得對,外麵是殺人不眨眼的小鬼子,杜小姐既然來到了這兒,就是和咱家有緣,一根筷子掰的斷,一百根筷子呢?所以,咱們得擰成一股繩,共同使勁兒把這個災渡過去,你曉得伐?”
這一番循循善誘的教導,不曉得有沒有說服小穗,倒把杜婉月給難受的不行。
她往床板上一坐,癟著嘴,眼神無聲無息的落下。
心裡頭一次怨起老天爺,她為什麼就不能攤上這麼好的爹媽呢?
天底下的女孩,差距就是那麼大,有的被父母捧在手心上視若珍寶,有的就是根草,甚至連草都不如。
小穗察覺到身後炙熱的目光,轉過身一看,對上杜婉月充滿羨慕的眼神。
兩人冷不丁對上,皆是一窒,略不自然的低下了頭。
杜婉月一低頭,就瞧見當兵的醒了。
兩隻弧度很好看的鳳眼正盯著她的下巴看,眼神中有迷茫還隱隱帶著戒備。
杜婉月低聲叫道:“老周,人醒了!”
周有糧收拾了下情緒,從床板另一側爬上來,陳嘉往後腿腿,給他讓道。
“老總,這裡是升平巷周記裁縫鋪,你安全了。”周有糧在他耳邊低聲道。
“水......水......”若有若無的聲音,比蚊蠅揮舞翅膀的扇動聲還小。
“啊?你說什麼?”
周家男人上了年紀都有些耳背,周有糧也不例外,他都快貼對方臉上了,也沒聽清對方說什麼。
杜婉月瞧著當兵的一臉痛苦,扒拉開周有糧,兀自俯下身子:“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水......”
“他要喝水!”杜婉月道。
“快快快,倒杯水,要溫的。”周有糧激動的亂著茶壺說。
小穗起身倒水,用手背感知了下溫度,正正好,便端給周有糧。
周有糧和杜婉月合力抬起當兵的頭顱,慢慢的給他灌水。
許是太久沒喝水,乾裂的嘴唇觸碰到活水,就控製不住了。
“咕咚咕咚”當兵的忍住疼,使勁兒猛喝。
“慢點,慢點,還有。”周有糧看他神色痛苦,輕輕的勸著。
一連喝了兩碗水,到了中午,又給他灌了一碗小米粥。
陳嘉他們一般隻燒水,從不煮粥。
水開的快,粥太費時間,而且米粥有一股香味,也怕散出去。
當兵的沒有力氣咀嚼麵餅和醃菜,隻喝水,肚子還是餓,沒法子,這才冒險煮了些米粥。
吃過午飯,大家夥兒吹滅了油燈,開始午睡。
阿盈睡不著,來回蛄蛹,還很好奇的打量當兵的。
小穗捂住她的眼,不叫她看,但阿盈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
在地窖裡住了三天,早就蹲不住腳了,總想著出去撒丫子跑著玩。
小穗一日三餐用零食和糖果吊著她,才安生了些。
這一天,還算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