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話擺明了就是心動了。
皇後讓陳嘉先行退下,而後以深宮婦人不懂經營為由,以待字閨中的公主不便與民爭利為由,三言兩語間把日進鬥金的商號拱手送給皇上了!
還以規訓公主為由,把擅長琴棋書畫女工紡織的堂妹徐貞娘接進宮來,給陳嘉當教習女先生。
平白一年少了上百萬兩,陳嘉恨不得豁出去跟皇後乾一架算了。
什麼狗屁皇權,去他媽的!知不知道什麼叫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雖然這對黑心的帝後就是她的生身父母,那也不行!
但皇後接下來一句話打消了陳嘉出門和皇上乾架的衝動。
“皇上許諾劃一座富饒的州府給你做封地,並增添三百個親兵及兩個護衛營。”
陳嘉冷靜了。
生意沒了還可以再乾,但是封地、護衛營和親兵,可不是想有就能有的。
“兒臣的生命是您賦予的,凡我所有您皆可取,但我不明白,您為什麼要瞞著我呢?為什麼不能告訴我原因?”陳嘉不滿皇後私底下有動作卻瞞著她,皇後究竟想乾什麼!?
皇後垂下眼睫,默然無言,有些事,她不能說。
“您不想說就算了。”陳嘉隱約察覺到皇後並非表麵那般大度純良。
她煩擾的是另一件事:“母後,您明明知道,我最不喜女工針黹,為什麼還要專門請個人來教我!”
民間習俗,定親的女子需得提前給未來婆母、夫婿做衣服、鞋襪、荷包等。
如果家中有未出嫁的小姑子,給小姑子也得做一套。
做女紅是很費神的一件事,一股絲線劈成8股,甚至16股,一根變七八十根,光線差一點就看不清。
這也是為什麼那麼多繡娘眼睛都不好的緣故,絲線實在是太細了。
想要完整的做出一套成品,還不能做的太差,就得先學個幾年,練個幾年。
倘若陳嘉穿成民間女子也就算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但她是天家女,奶奶的,還得學做女工!
難不成她納個駙馬,還得給未來婆婆小姑子做衣服鞋襪不成?簡直荒唐,倒反天罡!
陳嘉憤憤的哼了哼鼻子。
皇後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一臉愁容的說起了徐貞娘。
“貞娘是我叔父最小的女兒,飽讀詩書,棋藝精湛,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十歲出頭,求親者數不勝數,險些踏破了徐家門檻。”
“叔父千挑萬選,選中了儀表堂堂的萬家郎君,隻待貞娘及笄,二人便可成親,無奈命運弄人,萬家郎君身子羸弱,剛出考場,便暈厥了,纏綿病榻數日,撒手人寰。”
“貞娘成了望門寡,遵循禮法製度,需為夫婿守節一生,叔父憐惜最小的女兒,便與親家商議,準貞娘在徐家守寡。”
“兒啊,你知道什麼是守寡嗎?”皇後溫柔而憂傷的目光專注的望著陳嘉。
陳嘉被她問的一噎,腦海裡想起旅遊時看見過的一道道貞節牌坊,心裡脹脹的,堵得慌。
皇後沉著聲音,不疾不徐的說:“所謂守寡,便是族親選一個僻靜的小院讓貞娘住進去,而後在門外用磚頭圍一個兩丈的高牆,沒有進出的門,隻在屋內開一扇小小的窗,大約有一方手帕大小,貞娘就住在這不見天日的屋子裡,已經十幾年了。”
“那她吃什麼喝什麼怎麼沐浴怎麼如廁?”陳嘉不知道用什麼語言來形容此刻的無語。
皇後:“高牆上會留出幾塊活動的磚頭,吃的喝的都由仆婦挪開磚頭送進去,完事之後再封上,至於沐浴如廁,仆婦會把磚頭抽出的多一些,送水,替換恭桶,每日反複,年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