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你說我們能一直這樣,互相陪伴在一起嗎?”老六填飽肚子,悠哉的坐在台階上,把頭枕在陳嘉肩上,問出了這句話。
陳嘉遙望晴空,無比惆悵的道:“待你成親後,就要前往封地,藩王無旨不得回京,就像大哥這麼一走,也許這輩子,都見不到了。”
老六沒有答話,沉默了很久,他抽噎了下鼻子,紅紅的眼眶盈出一滴淚,落在陳嘉脖頸上。
陳嘉一驚:“六弟,你哭什麼?”
老六的眼眸是淺色的,看向陳嘉的目光卻很深:“我不想同你......還有五哥分開。”
“六弟,待父皇百年之後......新皇會恩準杜才人前往你的封地養老,屆時,你們母子生活在一處,不必看人的臉色,也不必再擔驚受怕,不是很好麼?”陳嘉不明白他為何如此難過。
“我娘對我,一向嚴苛,我同她,除了習武,平時都沒什麼話可說。”老六幽幽的看著陳嘉,心裡難過的一抽一抽的。
杜才人高祖是江湖中人,聽說武藝很是高強,在江湖中名頭很響亮。
因著厭倦了打打殺殺的江湖,便想著法子在朝廷謀了個看武職。
杜家的功夫和官職一代代傳下來,杜才人身為女子,並沒有武藝傍身,傳授六皇子功夫的,是他的伴讀,也就是他表哥。
六皇子讀書如何,杜才人並不關心,但他習武習得好不好,杜才人時時檢閱,一旦發現他有所懈怠,便會對他拳腳相向。
杜才人雖無功夫,但手勁兒極大,每每攥著鞋底往六皇子身上臉上猛抽,陳嘉光聽著都替他疼。
攤上這麼個喜歡動武的母親,陳嘉也隻得安慰他,當娘的,這麼做,都是有原因的。
比如,想讓他練就一身好功夫,能夠保護自己,保護家人、朋友和心愛之人。
聽了陳嘉的勸說,六皇子對習武的抵觸,對母親的叛逆之心,大幅度減退。
他今年十二,還不到青春叛逆期,但皇家子女一向早熟,估計連叛逆期也會提前。
這一天,陳嘉和六皇子,像宮裡結出的兩顆小苦瓜,各自想著自己的煩心事,在園子裡坐了好久。
一直到天空染上璀璨的晚霞,才不依不舍的分開。
皇宮大內,深宮大院,沒有人陪伴,沒有事做,昏暗的燭光中,時光流逝異常緩慢。
“六弟,恭喜了。”下了早朝的四皇子,特意堵在尚書房,拱手給六皇子道喜。
“四哥何意?”老六摸摸自己的後腦勺,納悶道:“我何喜之有?”
熟知內情的五皇子屏住了呼吸,退到一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四皇子含著溫和的笑:“六弟還同我裝糊塗,昨日五弟向父皇舉薦了禁軍副統領的人選,今早朝會上,已經宣讀了,新晉禁軍副統領是你表姐的夫婿,王金川呐!”
老六一聽,倒吸一口氣,立馬眯著眼搜尋老五的身影,臉頰氣鼓鼓的像塞了兩顆夜明珠。
四皇子見此情景,詫異的挑了挑眉:“敢情你是真不知道啊?”
老六尋到了老五,冷然的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漠到了極點。
陳嘉還沒見過他這副樣子,老五也不曾見過,怦然間,他心跳飛速加快,縮著頭,不敢與之對視。
陳嘉乾咳兩聲,把手縮進寬大的袖口中,悄然的靠近老六,隔著衣袖捏了捏他的手指,提醒他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