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節當日,皇城鑼鼓喧天,比上元燈節的盛況還要繁鬨。
皇子皇女帶著堆積如山的賀禮,排著隊給皇上慶生,這些賀禮都是皇嗣們從全國各地搜尋來的奇珍異寶,放在裝裱華美的禮盒中,呈在龍案上,同時還要再送上幾句漂亮話,狠狠拍一拍皇上的馬屁。
“幺妹,你送的賀禮年年都能令父皇龍顏大悅,果真費了一番心思啊。”坐在陳嘉上首的昭陽公主,湊過來同她說話。
“費心思不敢當,費了些銀子倒是真的。”陳嘉在昭陽麵前一直是耿直的形象,想什麼說什麼,肚子裡盛不了二兩油。
昭陽被她逗得一笑,舉起酒杯道:“幺妹,長姐敬你。”
陳嘉也趕忙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空腹猛喝一杯酒,陳嘉小肚隱隱墜痛,望著麵前的冷盤熱盤湯羹點心,趕忙夾起一塊好消化的糕點,墊墊肚子。
一直注意她神色的蕭湜,見她微微皺了皺眉,便端起酒杯,走到她麵前關心道:“阿姐,你可有哪裡不舒服?”
“無妨,方才酒喝猛了。”陳嘉擺擺手,讓他回桌去。
蕭湜道:“你少喝些。”
他不動聲色的環顧四周,壓低聲音:“今日恐怕不太平,阿姐可不要貪杯。”
陳嘉怏怏的“嗯”了一聲,抬頭朝上首的皇後看去,心想作亂之人應當不會對皇後動手,畢竟皇後沒有任何威脅。
今日是皇上壽宴,膳房大廚鉚足了勁兒,一盤盤的精美佳肴沒有一道重複的。
但在場之人,除了那沒心沒肺的,誰又能敞開了不管不顧的吃。
陳嘉這麼想著,轉頭看了一眼坐在她下首的樂平公主,見她埋頭酷酷一頓吃,臉上儘是怡然自得的神情,不禁啞然失笑。
蕭睿自從去了一趟醉仙樓,有些開竅了,摩挲著下巴對著一眾獻舞的宮伎挑肥揀瘦。
他側過身子挨著蕭湜道:“六弟,你瞧那個頭上戴了好幾個銀簪的舞姬,這裡頭,屬她容貌最佳,身姿最曼妙。”
半晌,無人答複。
“六弟?”蕭睿轉過頭去喊蕭湜,卻看見他的目光越過宮伎直勾勾盯著一人看。
那人笑,他便嘴角上揚淺淺一笑,那人皺眉,他蹙起眉頭滿目擔憂。
凝目而視,眼眸黑的發亮,為一人歡喜一人憂,這分明就是看心上人的神情。
一個匪夷所思又膽大包天的想法在蕭睿腦中蔓延開來,意識到蕭湜愛慕上了那人,他不由得一怔,胸前急劇起伏,抬起巴掌,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
媽的,好痛!是真的!
巴掌聲吸引了一小撮人的注意,蕭湜挨的最近,自然聽得最清晰。
他終於舍得收回視線,投向蕭睿,詫異的問:“五哥,你瘋了,乾嘛自己打自己?”
不是我瘋了,是你瘋了!蕭睿慌亂無比地道:“我臉上方才被蚊子叮咬了。”
蕭湜淡淡的“哦”了一聲,蕭睿此刻的麵色很微妙,眼神異常淩亂。
他幾次都忍不住脫口而出,問個究竟,但......一來是場合不妥,二來萬一是他多想了,那將麵臨地獄級的尷尬。
想著想著,還是算了。
此時,一個年輕的內侍匆匆走進大殿,停在太子妃身後,小聲耳語。
太子妃聞言,瞳孔驟然一縮,緊緊抓住桌案一角,手指因用力過猛而發白,但她神色自若,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待年輕內侍退下後,太子妃俯身靠近昭陽,對她說:“下毒之人是皇後。”
這幾年,曲家一直在暗中調查太子中毒一事,沒想到,罪魁禍首竟是最不起眼的皇後。
昭陽眉頭緊皺:“不可能!”
“你小點聲!”
“怎麼可能?”昭陽不信。
“闔宮已被黑甲軍控製,鳳儀宮翻了個底朝天,不可能冤了皇後,你彆忘了她娘是苗女,最擅製毒!”太子妃聲音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