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手好涼,我給你暖暖。”寬厚的手掌包裹陳嘉細白的小手,一想到即將死彆,她心下軟了幾分,便也縱他幾分,沒立即抽回自己的手。
蕭湜卻是眼睛一酸,柔聲道:“阿姐,母親從前不受寵,你來找尋我,也是這樣為我暖手,差人送來了好多銀炭,你當時說,跟著你,一輩子不會挨餓受凍,隻有享不完的福。”
她說過這話嗎?陳嘉不太記得了,這些小細節想不起來,也不打緊,反正也就哄他這幾天了。
“阿弟如今坐擁天下,是世間最富有的人,以後隻有你照著彆人的份了。”
窗外下著鵝毛大雪,二人在溫暖如春的屋內相互依靠,陳嘉說話間,像小狗一樣往他懷裡靠了靠,心裡卻在告彆。
蕭湜攬著主動貼近的她,心滿意足的發出一聲喟歎,眼神簡直柔的能擰出水來。
他無比動情的,小心翼翼的,滿懷期待的問:“那皇姐呢,可願意此生被我照著?”
“自然。”陳嘉胡亂的應付了一句。
“阿姐說的可是真的?”蕭湜的眼睛亮的發燙,眸中的小火苗一簇一簇的,灼的陳嘉心頭一顫。
“嗯......”她猶疑著點頭。
忽的,她的臉被根骨分明的手指輕輕捧住,一股清冷的檀香撲鼻而來,蕭湜輕顫睫毛,微微閉眼,低下頭,含住她的唇,反複舔舐。
帶著冷香的氣息撲灑在她臉上,被吻的意亂情迷。
屋內的溫度極速升騰,她鼻尖熱出了汗,口中卻是縷縷香甜。
少年天子,渾身使不完的牛勁兒,陳嘉原本是裝頭疼,這下真頭疼了。
白日胡鬨著玩,暮色降臨,兩人抵足而眠,聊了一整夜小時候的趣事。
蕭湜懸浮多年的心終於落了地,空盈的心房被填滿,而陳嘉,腦子嗡嗡的,嗅到了危險的信號。
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萬分的依賴和一點信任,糅雜在一起,構成複雜的感情。
當然,這絕對不是愛情,陳嘉沒有愛過人,也不會愛上任何一種生物大熊貓除外)。
但她對蕭湜的這種複雜情感,會使她喪失應有的理性。
熟人,總是不好殺價的。
目前來看,蕭湜對她言聽計從,深愛入骨,但人,是會變的。
信皇家有真愛,還不如信她是始皇轉世。
所以,打又打不過,也不舍得打,那就跑吧,反正天大地大,總有去處。
逃避。是她最擅長的事。
她同蕭湜聊了一夜往事,也想了一夜自己的未來。
翌日清晨,一夜未睡的蕭湜精神抖擻的去上早朝,散朝後回來挨著她,兩人一起補覺。
幾日後,陳嘉憔悴不堪的躺在床上,一個勁兒的叫喚頭疼。
太醫一個接著一個進入長樂殿,排著隊把脈,均束手無策。
也對,畢竟頭疼是裝的。
蕭湜急紅了眼,一向不信歪門邪道的他,把幾位極具盛名的道士召進了宮。
什麼法子都使了,什麼人也都看了,宮裡還組織了好幾場驅邪驅魔的法事。
蕭湜晝夜不分的守了她好幾日,杜太後看不下去了,強行給他灌了安神藥,拖回紫宸殿補覺。
一早,蕭湜下了早朝,匆匆趕來長樂殿,望著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陳嘉,瞬間紅了眼圈。
陳嘉虛弱道:“阿弟,莫要檀雲姑姑她們,也莫要難為太醫,好嗎?”
交代後事般的言語令蕭湜哀痛欲絕:“阿姐,淨塵大師雲遊歸來,稍後便會入宮,他是得道高僧,一定有法子,不,是肯定有法子,你不會有事,我們的日子還很長,還有好多事要去做......”
“你先答應我,莫要為難他們。”陳嘉態度強硬,猛地咳嗽起來,好似他不答應,就要把自己咳死似得。
“好......”蕭湜慌了手腳,連忙應下。
陳嘉伸出手,摸了摸他帶有青澀胡茬的下巴,一向愛乾淨注重儀態的蕭湜,竟也有如此邋遢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