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灘站台,陸昭站在路邊,不斷的抬頭望向熙攘的人群和街口。
抬起手表看了眼時間,距離下班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陳小姐還沒有出現。
兩個月前,陳小姐在報紙上看到孫姨貼出的招租廣告,尋到了福安弄。
孫姨講,陳小姐很好說話,都沒有怎麼跟她還價,果斷的租了小公寓二樓的東屋,很巧,與他住對門,他住西屋。
得知陳小姐讀過書,在報館工作後,孫姨就動了腦筋,想把他和陳小姐撮合在一起。
離鄉背井多年,他一直住在福安弄,早就把這裡當成了自己家,把孫姨當成了親人。
這幾年,孫姨也不是頭一回給他介紹對象了。
但陳小姐,是不一樣的。
她身形瘦小,麵容秀氣,眼眸清亮,時而平和淡泊,時而狡黠可愛。
沒有對高樓大廈的崇仰,也沒有對底層小民的鄙夷。
總是淡淡的,噙著一點笑意,散發著溫潤螢光。
很特殊,很耐看,很舒服,很吸引人。
這段時日,他的目光總是不自覺被她吸引,而陳小姐,似乎對他沒什麼興趣。
這不免讓他有些沮喪,同時又覺得理所當然。
被陸昭掛念的陳嘉,正坐在三齋書店斜對麵吃陽春麵。
一碗麵下肚,確定周圍沒有任何異動後,她緩步進入書店,而書店老板正從二樓下來,準備出門。
“程老板,出門啊?”陳嘉擠出一絲笑,眨了眨眼。
“哦,是陳小姐啊,你要的那本書,在倉庫呢,我去拿給你。”程永年察覺到她的暗示,隨機應變。
“還到了什麼書?”陳嘉順其自然的同他一起進了倉庫。
店員從櫃台後麵走出來,若無其事的在店內晃悠,透過窗戶張望外麵的情況。
進入倉庫,陳嘉急速的問:“表舅,你準備去哪兒?”
程永年看了她一眼,不悅道:“下級不能打聽上級的行蹤,彆忘了紀律。”
陳嘉不在乎他的訓斥,繼續追問:“你是不是要去軍統上海站總部?”
程永年一愣,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我今天去了日本人俱樂部,丁墨村親口說,特工總部今晚要有大動作,《新民報》的頭版全部留給他們,做一次勝利大宣傳,會是什麼任務,你自己想吧。”
怕程永年不信,陳嘉把得到的碎片信息添油加醋的誇大化。
程永年被她篤定的語氣唬住了,不禁抖了一下。
連忙追問:“幾點行動,目標是誰,地點在哪,出動多少人?”
陳嘉:“我哪兒能知道這麼多,隻知道叛徒是王士鬆,目標應該是軍統上海站。”
王士鬆,軍統少將區長!
掌控上海區四百多個大小特工,他要是投敵變節,損失不可估量。
程永年震驚的瞪大了雙眼:“你確定嗎?”
陳嘉當然不可能告訴他自己是猜的,反問他:“誰通知你去上海站總部的,幾點?去乾嗎?”
她問的很急,這一瞬間,程永年將紀律拋諸腦後,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就是王站長通知的,說是開會,會議時間八點。”
陳嘉看了看外麵的天光:“晚上八點才開會,你出門這麼早?”
程永年瞪她:“老師教的你忘了?有條件的情況下,早點去,觀察四周環境,不要陷入被動。”
陳嘉不理他,又問:“都有哪些人去開會?”
“區站處科隊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