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統總部要從山城搬去金陵,各個科室的人忙的人仰馬翻,樓上樓下亂糟糟的。
“區長,車備好了,可以走了。”秘書敲了敲門,擰開把手,沒有進去,站在門檻處,欠了欠身子。
屋裡的段延培從行軍床上翻身坐起,睜開泛著血絲的眼眸,淡漠的掃了他一眼。
他昨晚陪毛主任談心到淩晨四點,睡了還不到三個小時,內雙腫成外雙。
秘書見慣了他的各種狀態,貼心的打好冷水,泡好咖啡,給疲憊缺覺的上峰提神醒腦。
上海龍華機場。
在一群人的簇擁下,段延培走下飛機。
他腿長,腰胯發力,走起路來健步如飛,有種氣勢洶洶的感覺。
趙平原亦步亦趨跟在一側。
他給左右遞了個眼神,其他人極有眼色的退後幾步。
“區長,我找到陳小姐了。”趙平原有些忐忑不安的說。
高大挺拔的身軀瞬間僵住。
他突然停下腳步,身後的眾人立即頓足,停在原地。
段延培轉過身,神情冷漠,眉目清冷,刀鋒般銳利,他冷冷的,不帶一絲感情的問:“什麼時候?”
寒潭一樣的眼神射過來,趙平原如同烏雲壓頂,被他強大的氣場壓得喘不過氣來,眼皮跳的厲害。
不敢耍什麼花招,老老實實的把什麼時候接到電話,如何派人前往保定尋人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向我彙報?”森寒的聲音在趙平原耳畔響起。
以他跟了對方多年的經驗,區長一定是生氣了,氣他隱瞞不報。
“區長,特殊時期,我怕電話被監聽。”趙平原腦子反應夠快,迅速給自己邀功請賞的行為找出了一個完美理由。
當時段延培正協助毛主任處理戴局長的身後事,正處於高層爭奪權力的敏感時期,誰也不能保證電話有沒有被監聽。
段延培淡淡的看了趙平原一眼,似乎看透了他的小心思,不作任何表情,轉身繼續朝轎車走去。
見他恢複如常,趙平原知道自己過關了,忙不迭的打開車門,將他迎上後座,自己小跑著坐在副駕駛。
“區長,這是丁立三拍到的照片,怕驚動陳小姐,隻拍了這一張。”趙平原轉過頭,將照片遞過去。
一雙根骨分明的手小心翼翼的捏住相片一角,動作輕柔無比,仿佛怕驚擾了誰。
段延培捏著相片,定定的看著。
這是一張俯拍的照片,背景是書店,女子佇立在一排書架旁,手裡捧著一本厚厚的書,正用心的拜讀著。
隻拍到她的側臉,清秀的眉眼,挺翹的鼻梁,飽滿的臉頰,柔順的長發自然垂落在一側。
她把自己養的很好,清純動人。
這一刻,他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就這麼靜靜地注視著照片上的人。
手指不自覺用力捏緊,仿佛隻要牢牢攥住,就能永遠擁有。
趙平原半個身子都轉向後側,儘心儘力的彙報北上尋人小組兩個月以來的進展。
車外燥熱不安,車內的空氣卻越來越冷。
趙平原看著一動不動的區長,從接過相片開始,那清俊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和反應。
他在心裡嘀咕:“苦守寒窯三四載,好不容易找到人了,不應該高興嗎?怎麼一點笑意都沒有。”
“區長,您還記得嗎,去年,咱們在碼頭抓捕了一個外逃的日奸,叫朱雄輝,是冀北的警務廳廳長。”
趙平原十分賣力的彙報調查結果,企圖打破車內冰冷的氣氛。
段延培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說。
“這個朱雄輝去年就被槍斃了,但我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他了,又重新翻看了一些物證,您猜,我看到了什麼?”
趙平原激動地一拍大腿,抻著脖子一臉亢奮,他簡直想不通,自己怎麼就那麼英明神武。
硬是把兩個不可能有交集的人聯係在一起,居然還真叫他給蒙對了。
段延培抬起頭,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冷颼颼的,趙平原立即縮起脖子,放棄賣弄。
老老實實的說:“我在朱雄輝的遺物中,找到一本相冊,裡麵夾著一張照片,上麵並肩相擁著一對年輕男女。我從監獄提審了朱雄輝的太太,她說男的是朱雄輝的學生,叫張家棟,女的是張家棟的未婚妻,叫陳曉曉,名字、長相,都和陳小姐一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