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塵靠在天文館外的金屬欄杆上,手機在掌心燙得發慌。
那金屬欄杆觸感冰冷,貼在他的手臂上,讓他略微清醒了些。
後頸刺青的灼痛順著脊椎往上竄,像有根燒紅的針在皮膚下遊走——這是九源血脈在警示他,那通未接來電不是巧合。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後頸處那股滾燙的刺痛,仿佛有一團火在皮膚下燃燒。
"叮。"清脆的提示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手機屏幕亮起,嶽山的名字還掛在通話記錄頂端,號碼尾號是他再熟悉不過的138。
三天前在武館切磋時,這男人還握著他的手腕說"你這套八極拳的崩步有古意",現在這串數字卻像根繃緊的弦,隨時要彈破夜色。
他深吸一口氣,喉結滾動兩下,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在夜空中回蕩。
內力消耗殆儘的虛弱感還纏著四肢,四肢軟綿綿的,好似沒了力氣,可指尖按在通話鍵上時,力道重得幾乎要按碎屏幕。
"嘟——"悠長的忙音在耳邊響起。
第一聲忙音剛起,那邊就接了。
"林教練。"嶽山的聲音像浸在涼白開裡的玉石,帶著習武之人特有的清冽,他說話時仿佛能看到他嘴角微微上揚,眼神專注而堅定,"裂縫處理完了?"
林塵愣了愣,耳邊是夜晚微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他沒提過具體位置,這男人卻像早知道他在忙什麼。
月光如銀紗般漫過他後頸,刺青突然跳了跳,和手機裡傳來的呼吸聲產生某種微妙的共振。
他能感覺到月光灑在皮膚上的絲絲涼意。
"剛解決。"他壓下喉間的腥甜,能嘗到那股淡淡的血腥味道在口中彌漫,"但方正說這隻是節點。
黑淵的手...伸得比想象中長。"
電話那頭沉默兩秒,接著傳來布料摩擦的窸窣聲——應該是嶽山放下了手裡的東西。
林塵能想象他站在祖傳武堂裡,青磚地上還鋪著白天曬的艾草,散發著淡淡的清香,牆上掛的"止戈"木匾被風掀起一角,發出輕輕的拍打聲。
"我在武館等你。"嶽山說,他目光沉穩,雙手自然下垂,"帶蘇小姐一起來。"
"你怎麼知道..."
"前天夜裡,我家那口明代的青銅鼎震碎了。"嶽山的聲音低了些,眉頭微皺,眼神中帶著一絲憂慮,"鼎身刻著"武"字的位置,裂得最狠。
和你後頸的刺青,紋路一樣。"
林塵的手指驟然收緊,手機差點滑落。
他想起裂縫閉合時那道鎖鏈上的刻痕,想起方正說的"九源可能和你有關",喉結動了動:"你..."
"我爺爺臨終前說過,嶽家守的不是拳譜,是因果。"嶽山打斷他,表情嚴肅而莊重,"半小時後,武館後院。"
掛斷聲響起時,林塵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汗水貼在身上,涼颼颼的。
蘇璃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側,骨玉在她掌心泛著幽光,涼意順著他手背爬上來,剛好壓下刺青的灼痛。
"嶽家?"她問,眼神中帶著一絲好奇。
"武術世家,傳承六百年。"林塵抹了把臉,腦海中回憶起上次交手的場景,"上回交手,他用劈掛拳接我崩步,連退三步卻沒卸力——這種人,要麼是菜,要麼..."
"要麼是在試你。"蘇璃替他說完,指尖輕輕碰了碰他後頸,動作輕柔,"現在看來,是後者。"
半小時後,武館後院的青石板被月光洗得發白,青石板光滑而冰冷,踩上去發出清脆的腳步聲。
嶽山倚著棵老槐樹站著,深灰對襟衫紮在黑色束腳褲裡,腰間係著條褪色的紅布帶——和林塵在《武林誌》裡見過的民國拳師打扮一模一樣。
老槐樹的枝葉在夜風中沙沙作響。
"林教練。"他點頭,目光掃過蘇璃時頓了頓,眼神中帶著一絲審視,"蘇小姐。"
夏川從樹後轉出來,手裡拎著半瓶二鍋頭,酒瓶在他手中晃動,發出輕微的聲響:"哎哎,我呢?"
嶽山笑了,露出兩顆虎牙,笑容爽朗,"夏大俠,久仰。"
林塵這才注意到,嶽山腳邊放著個檀木匣子,雕著雲雷紋,鎖扣是純銅的,泛著包漿的潤光。
檀木匣子散發著淡淡的木香。
他剛要開口,夏川已經湊過去扒拉匣子,動作急切,"好家夥,這是傳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