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壓得人喘不過氣,碎雨打在岩石上發出細碎的響。
林塵左臂的"武"字刺青還在滲血,血腥味混著潮濕的風鑽進鼻腔。
他盯著山穀深處翻湧的黑雲,耳中還回蕩著剛才那聲變調的鐘聲——像被掐住喉嚨的嗚咽,卻比之前更刺耳了。
"這是玄冥宗召集亡靈的信號。"
蒼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林塵轉頭,看見柳清風正扶著藥囊站在五步外,灰白的胡須被風掀起幾縷,眼角的皺紋裡凝著水珠。
老人的手指攥著半卷泛黃的符紙,指節因用力泛白:"他們要喚醒遠古的"幽影軍團"。"
蘇璃的指尖在骨玉上一緊。
她剛替善逸理了理被雨打濕的發梢,少年的呼吸雖平穩,額角的雷光印記卻淡得幾乎要消失。"空間通道在震顫。"她低聲說,骨玉表麵的青色紋路突然泛起裂紋,"我試過穩定召喚之力,但能量波動像被攪亂的潭水——玄冥宗在乾擾。"她蹲下身,掌心貼住善逸的後頸,靈力順著皮膚滲進去,卻觸到一片冰涼,"再這麼下去,我連維持他的存在都難。"
善逸的睫毛顫了顫。
他原本閉著的眼裂開條縫,喉結動了動,卻沒說話。
林塵注意到他攥著日輪刀的手背上青筋凸起,指節泛白——這小子,怕得厲害。
"分兵兩路。"嶽山的聲音像塊砸進深潭的石頭,沉得發悶。
他站在懸崖邊,刀鞘抵著腳邊的碎石,玄鐵刀在腰間晃出冷光,"我帶一隊正麵牽製玄冥宗主力,林塵你潛核心區域破陣眼。"他轉頭看向林塵,濃眉下的眼睛亮得像淬過火的刀鋒,"我守左路,你知道的。"
林塵沒接話。
他摸著左臂發燙的刺青,能清晰感覺到皮膚下有股力量在竄動,像被線牽著往黑雲方向扯。
剛才那陣黑色風暴雖散了,可他的影子裡還殘留著龍爪的輪廓,爪尖正對著山穀最深處。"不用分兵。"他突然開口,聲音裡帶著股燒紅的鐵淬水的刺響,"我能感應到陣眼的位置。"
柳清風的瞳孔縮了縮。
他快步走到林塵麵前,枯瘦的手指按在他腕間脈門,眉頭越皺越緊:"血紋在和黑雲共鳴?"不等林塵回答,老人已從藥囊裡摸出枚暗紅符篆,符紙邊緣畫著金漆的鎮魔紋,"這是我用三十道雷火咒煉了三年的封印符。"他將符紙按在林塵胸口,指腹重重一壓,符篆"嘶"地燃成灰燼,"壓製你體內的躁動。
記住——"老人的聲音突然低下來,像在說什麼秘密,"你不是血脈的奴隸,你是它的主人。"
林塵胸口泛起灼熱的癢。
他能感覺到那股亂竄的力量被按了塊石頭,雖還在掙紮,卻掀不起大浪了。
他望著柳清風眼角的皺紋,突然想起三年前在武館後巷,這老頭蹲在台階上啃包子,說"小友這拳路缺個狠勁"。
那時他沒想到,這個總把藥味帶得滿屋子都是的老頭,竟藏著能鎮住上古血脈的符篆。
"如果我撐不住了......"
細弱的聲音從岩石那邊傳來。
善逸不知何時坐了起來,日輪刀橫在腿上,刀身映出他蒼白的臉。
他的手指在刀柄上絞來絞去,喉結動了又動,像在吞咽什麼:"請彆讓我拖累大家。"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尾音還帶著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