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塵的後頸抵著青石板的涼意,汗水順著脊椎往下淌,將運動服黏在背上。
他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一下下撞得耳膜發疼——不是因為剛才的戰鬥,是體內那團躁動的熱流。
血紋在皮膚下蜿蜒,從手腕的"武"字刺青開始,沿著血管爬上小臂,每爬過一寸,筋骨就像被火鉗反複灼燒。
"林塵?"
蘇璃的聲音帶著幾分試探。
林塵抬頭,看見她半蹲著,發梢垂落掃過他手背。
她掌心的骨玉泛著幽光,裂紋比剛才更密了,像蛛網裹住一塊紫水晶。
"彆碰我。"他本能地縮手,卻被蘇璃更快扣住手腕。
指尖剛貼上他小臂,她的瞳孔突然一縮:"血紋...顏色深了。"
林塵低頭。
那些暗紅色的紋路確實比半小時前濃了一圈,像被人用朱砂重新描過,在皮膚下隱隱跳動,仿佛活物。
他喉嚨發緊——上回血紋異變,是在對抗黑淵特工時強行召喚鳴人的尾獸玉,可這次他連係統界麵都沒打開。
"你的召喚術到底有沒有問題?"
嶽山的聲音像塊冷鐵砸過來。
玄鐵刀被他攥得發燙,刀鞘撞在青石板上發出悶響。
這位武術世家傳人額角青筋直跳,剛才被鏡像戳穿的"因父親逼練斷刀術而斷指"的往事,顯然還在啃噬他的神經:"那鏡像能扒出我們最臟的秘密,你那陰陽家的召喚術,該不會早把我們的底褲都晾給什麼東西看了?"
蘇璃鬆開林塵的手,骨玉在掌心轉了半圈。
她右眼的朱雀胎記隨著呼吸明滅,像團要燒起來的火焰:"我的術法隻連通神話靈界,和鏡像空間的黑霧完全不同。"
"你怎麼證明?"嶽山往前半步,玄鐵刀的重量壓得地麵吱呀作響,"上回在千機閣,你召喚燭龍時天空出現的黑紋,和剛才鏡像裂開時的紋路——"
"夠了。"
柳清風的手掌按在嶽山肩頭。
老人的胡須雖然軟塌,但指節按下去的力道像塊老樹根,"鏡像能複製一切,說明我們早被盯上了。
現在內鬥,是給背後的人遞刀子。"
長廊的風突然卷進來,卷起幾片碎青銅鏡。
林塵望著那些閃著冷光的碎片,突然想起鏡像裡自己的臉——那是他十歲那年,縮在巷角看著父親被黑幫鐵棍砸斷腿時的表情。
他捏緊拳頭,血紋順著指縫滲出來,在青石板上暈開小紅點。
"林桑...你的氣息好亂。"
我妻善逸的聲音從牆角飄過來。
鬼滅劍士縮著脖子,日輪刀還在發抖,刀鐔上的櫻花紋路被汗浸得模糊。
他試探著往前挪了兩步,指尖泛起雷光——雷之呼吸·壹之型的起手式:"讓我用雷之呼吸幫你探探體內...說不定能找到那股怪力的源頭..."
"彆碰我!"
林塵吼得太急,喉管像被砂紙磨過。
他一把揮開善逸伸過來的手,後者踉蹌著撞在牆上,日輪刀當啷落地。
善逸的嘴唇直哆嗦,明明害怕卻還硬撐著抬頭:"我、我隻是想幫忙..."
"我不需要你的好意!"林塵撐著牆站起來,腿肚子卻軟得發顫。
他扶著石壁慢慢挪向長廊儘頭,血紋已經爬到了手肘,每走一步都像有無數細針在血管裡紮。
背後傳來蘇璃的歎息,嶽山的悶哼,柳清風的咳嗽,還有善逸撿刀時指甲刮過刀身的刺響。
"要查鏡像的源頭,得回原地。"柳清風的聲音突然清晰起來,"那些黑霧沒被完全打散,青銅鏡的碎片裡...可能還留著線索。"
林塵扶著牆的手頓住。
他望著長廊儘頭被月光照亮的青石板,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長——比剛才更清晰了,連他腕上"武"字刺青的紋路都一清二楚。
風掀起他的衣角,他聽見自己心跳聲裡,混著某種低沉的、類似於野獸磨牙的聲音。
"什麼時候..."他對著影子輕聲說,"連影子都開始有自己的心跳了?"
林塵的後頸還殘留著青石板的涼意,血紋卻已順著小臂爬到了肘彎,每一絲跳動都像在往骨頭裡釘燒紅的鋼針。
他咬著牙跟著眾人往回走,靴底碾過碎鏡的聲音讓太陽穴突突直跳——柳清風說要查鏡像源頭,這理由足夠讓他壓下翻湧的煩躁,但體內那團熱流卻在叫囂著抗拒。
"慢著。"蘇璃突然停步,指尖拂過牆麵。
林塵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月光下的青石板縫隙裡,幾片指甲蓋大小的青銅鏡殘片泛著幽光,邊緣還凝著未散的黑霧。
她蹲下身,骨玉在掌心轉了個圈,紫色光暈順著指縫淌進碎鏡,"這些碎片裡...有殘留的能量。"
嶽山的玄鐵刀"當"地磕在地麵,刀身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陰陽家的符咒能扒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