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塵的瞳孔劇烈收縮。
黑霧裡那道身影的輪廓與記憶中父親倒在血泊裡的模樣重疊時,他握短棍的手突然抖了抖——那是他十四歲那年,在巷口看見的最後畫麵:父親護著他被黑幫圍毆,最後一記鐵棍砸在天靈蓋,血濺到他臉上時,父親的眼睛還在朝他用力眨,像在說“跑”。
“你已觸及不該觸碰的秘密。”
金屬刮擦般的聲音將林塵拽回現實。
他看見“零”抬起的右手正凝聚黑芒,那團黑霧竟真的凝出了實體長劍,劍身流轉著與輪回眼同頻的暗紫紋路。
短棍上的白蠟木碎屑還黏在掌心,他能聞到自己虎口裂開的血腥味,卻比不過鼻腔裡那股腐葉般的黑霧氣息。
“蘇璃!”他嘶吼著轉頭,正撞進蘇璃泛紅的右眼。
她發梢沾著冷汗,碎成數片的骨玉在指間滲著血珠——方才為了衝破空間封鎖,她強行透支了靈力。
嶽山的唐刀“錚”地出鞘,刀身黑血滴落的聲音在寂靜的遺跡裡格外清晰;善逸的雷紋護腕劈啪作響,這個平時總喊著“好可怕”的少年此刻咬著牙,左手的日輪刀柄被攥得發白。
“先穩住他的身形!”蘇璃的聲音帶著破音,朱雀胎記紅得近乎灼燒,“我感應到空間波動在減弱,再撐半柱香——”
話音未落,“零”的黑劍已破空而至。
林塵短棍橫擋,金屬交擊聲刺得人耳膜發疼,他被震得倒退三步,靴底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
餘光瞥見嶽山從左側突進,唐刀裹著寒芒斬向“零”的腰腹,卻在觸及黑霧的瞬間像紮進了水潭——刀身周圍的黑霧翻湧著吞噬刀光,竟將嶽山的攻勢卸了個乾淨。
“這鬼東西沒有實體?”嶽山悶哼一聲撤回,虎口震得發麻。
善逸的雷之呼吸卻在這時炸響。
少年額角青筋暴起,日輪刀劃出銀白弧光:“壹之型·霹靂一閃!”雷光裹著刀勢劈入黑霧,這次黑霧竟發出類似灼燒的“滋滋”聲,裂開蛛網般的縫隙——縫隙裡,林塵又看見了父親的臉,正對著他露出扭曲的笑。
“嘔——”林塵喉間一甜,短棍險些脫手。
他這才驚覺“零”的輪回眼不知何時轉到了極速,那些重疊的畫麵父親的血、神樹的枝椏、蘇璃的胎記)像尖刺般紮著識海。
他踉蹌兩步扶住石壁,掌心的玉佩突然燙得驚人,蘇璃的靈力順著血管竄上來,像一盆冰水澆滅了識海的灼痛。
“林塵!接著!”
一道青光破空而來。
林塵本能抬手接住,是枚刻滿符文的玉簡。
他還沒看清紋路,柳清風的聲音已在識海炸響:“以自由之道衝擊其核心節點,便可瓦解其形體!”
自由之道?
林塵瞳孔驟縮。
那是他三年前在深山裡悟到的拳意——不拘泥招式,隨勢而變,快若遊龍。
可此刻麵對“零”,這真能行?
“吼——”
“零”的黑劍再次劈下。
林塵沒有硬接,短棍在掌心轉了個花,整個人突然矮身側移,像條滑不溜手的魚。
黑劍擦著他左肩斬在石壁上,迸出的火星裡,他看見黑霧的縫隙又大了幾分——縫隙深處,有團幽藍的光在跳動,像顆被黑霧包裹的心臟。
“心源之力!”蘇璃的聲音陡然拔高,“那是核心!”
林塵的呼吸突然變得綿長。
他盯著那團幽藍,短棍在指尖轉得更快了。
父親的臉還在黑霧裡若隱若現,可此刻他聽見的不是當年巷口的哭嚎,而是柳清風教他打拳時的喝聲:“拳無定式,心無掛礙,自由方能破萬法!”
“零”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輪回眼的轉動猛地一滯。
林塵卻在這時動了——他腳尖點地,短棍向前虛點,整個人如離弦之箭射向黑霧。
風灌進衣領的聲音蓋過了心跳,他能清晰看見那團幽藍在黑霧裡震顫,能聽見蘇璃的靈力在血管裡呼嘯,能感覺到嶽山的唐刀從右側壓來,善逸的雷光從左側包裹。
黑霧開始劇烈翻湧。
“零”的輪回眼終於停下轉動,發出刺耳的尖嘯:“你敢——”
林塵的短棍已經觸到了幽藍。
他沒有用蠻力,而是順著黑霧翻湧的勢頭輕輕一挑——像當年教學員打拳時糾正姿勢那樣,順著對方的力,引著對方的勢。
幽藍光團突然劇烈震顫,黑霧如被抽乾的水潭般退去,露出“零”扭曲的半張臉。
“這不可能——”
林塵的短棍在幽藍光團上點出第三下時,聽見了玻璃碎裂般的脆響。
他的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不是血,是某種更純粹的能量。
嶽山的唐刀幾乎同時斬入光團,善逸的雷光裹著刀勢緊隨其後。
“零”的身影開始崩解。
林塵喘著粗氣後退兩步,看著黑霧碎片被雷光吞噬,幽藍光團卻在眾人注視下緩緩浮起,表麵流轉著淡金紋路——那是武神血脈的標誌。
蘇璃踉蹌著撲過來,指尖剛要觸碰光團,遺跡深處突然傳來鐵鏈崩斷的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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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同時轉頭,看見暗門後湧出更濃的黑霧,其中隱約有龍形輪廓翻湧,混著某個機械音的低語:“第二階段,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