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著。"他把玉佩塞回她手裡，轉身走向院外。
嶽山跟上來，剛要說話，卻見林塵盯著東方的天空——啟明星已經完全被黑霧吞沒，連最後一點光都沒剩下。
"去準備斷念樁。"林塵的聲音很低，卻像把磨了十年的刀，"這次，我要把它的爪子全剁了。"林塵的指節在蘇璃後頸停留半秒，羊脂玉佩貼著她溫熱的鎖骨滑入衣領時，他指尖的赤金色氣勁已如蛛絲般滲入玉紋。
這是“自由之道”殘式裡最隱秘的“雙生印”——表麵看隻是道護身符，實則將兩人的召喚波動綁定成互為表裡的信標。
他垂眸時睫毛在眼下投出陰影，遮住眼底翻湧的暗潮：蘇璃要當誘餌，那他便做藏在陰影裡的捕網。
“開始吧。”蘇璃的聲音像浸了冰水的琴弦。
她盤坐在青銅香爐前，腕間淡金咒文隨著靈力運轉泛起微光，結界陣紋在地麵流轉成漩渦狀。
林塵退到院牆外的老槐樹上，枝葉篩下的月光落在他緊繃的下頜線，右手始終按在左腕刺青上——那是他與係統連接的感應點。
第一縷召喚波動逸出時，林塵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那波動弱得像春夜的遊絲，卻帶著陰陽家獨有的清冽，在夜色裡拉出半透明的銀線。
他閉起眼，武道感知順著銀線逆流而上——預想中的係統能量沒有撲麵而來，反而是意識突然墜入一片灰霧。
這裡沒有上下左右，隻有無數半透明的身影懸浮其中。
林塵伸手觸碰最近的一個，指尖傳來腐肉般的黏膩——是陳二牛！
少年脖頸扭曲成詭異的弧度，眼眶裡爬滿黑色觸須，嘴裡還在重複呢喃：“我乃雷神傳人......”再遠處，有穿jk製服的少女、挑著菜擔的老漢，甚至還有武館裡常來蹭茶的張嬸——他們都像被抽走了魂的提線木偶，關節以違背常理的角度扭曲著，朝著灰霧中央的方向。
中央立著一尊雕像。
林塵的呼吸驟然停滯——那分明是他自己，穿著常穿的灰布衫，左臂“武”字刺青清晰可見。
雕像的臉轉向灰霧深處，後背卻刻滿密密麻麻的符文，每道符文都在滲出黑霧，連接著周圍所有扭曲身影的眉心。
“這是……係統的核心空間？”林塵的聲音在意識裡炸開。
他剛要逼近雕像，灰霧突然翻湧如沸，無數黑色絲線從雕像後背竄出，直刺他的識海！
同一時刻，城南破廟。
嶽山的雁翎刀挑開最後一張符紙，刀身嗡鳴著震碎空中飄著的血霧。
柳清風蹲在牆角，枯瘦的手指捏著根銀針，正戳向昏迷少年的太陽穴。
“小心！”嶽山剛喊出聲，銀針已刺破皮膚——一根細若發絲的黑線從針孔鑽出來，泛著幽藍熒光，像活物般往柳清風指縫裡鑽。
“地脈裡的汙染。”柳清風瞳孔微縮。
他屈指彈出道火符，金線纏繞的火焰瞬間裹住黑線。
“嗤”的一聲，黑線竟在火中膨脹，少年的身體突然弓成蝦狀，喉間發出不屬於人類的尖嘯。
他的拳頭砸向地麵，碎石飛濺間，拳影裡竟浮現出模糊的草帽輪廓，海浪般的氣勁震得廟頂瓦片簌簌墜落。
“是《海賊王》的力量！”嶽山的刀壓在少年頸側，冷汗順著下巴滴在刀鐔上，“這小子連橡膠果實都沒聽說過，怎麼會……”
“係統在融合多元召喚源。”柳清風扯下腰間的桃木劍，劍身上的“斬邪”二字被氣勁震得嗡嗡作響，“它不再滿足於單一動漫角色的投影，開始吞噬不同世界的力量碎片。”他盯著少年逐漸變成青黑的皮膚，聲音發沉，“下一個，可能是整個海賊世界的崩壞投影。”
林塵猛咳著摔回現實，後背重重撞在老槐樹乾上。
他的鼻腔裡全是鐵鏽味，剛才那記識海衝擊幾乎要掀翻他的靈識。
低頭時，掌心的“林”字玉符正滲出黑血——那是係統反撲留下的痕跡。
“蘇璃！”他翻身躍下樹，卻見院中的蘇璃依然保持著結印姿勢，隻是額角滲出冷汗，睫毛在眼下投出顫抖的陰影。
雙生信標還在連接，說明她暫時安全。
林塵攥緊玉符，轉身朝守望台狂奔——那裡立著塊半人高的石碑，刻滿曆代守望者的名字。
月光照在碑麵上，林塵將“林”字玉符按進碑心凹陷處。
石屑飛濺間，碑麵突然泛起青光，百道名字如活物般遊動起來——全是近期失蹤者的姓名。
最下方，一行新字正在凝結，每個筆畫都像被血泡過：“蘇璃·容器編號01——回收進度37”。
“放屁！”林塵的拳頭砸在碑上，裂紋從指尖蔓延開來。
他的虎口崩開血珠，卻感覺不到疼，隻有滿心的後怕在翻湧。
係統竟把蘇璃標記成“容器”，37的進度……他不敢想剩下的63會發生什麼。
“叮”的一聲輕響。
林塵低頭，見碑底縫隙裡，一枚全新的玉符正在成形。
玉質泛著暗紅，上麵的“塵”字像被火燒過，邊緣還帶著焦痕。
他剛要伸手去拿，夜風突然卷起滿地碎葉，吹得石碑上的裂紋簌簌作響。
林塵的後頸突然泛起涼意。
他抬頭望向天際，原本被黑霧吞沒的啟明星位置，不知何時聚起團烏雲。
烏雲中心泛著幽藍，像隻垂落的眼睛，正緩緩注視著地麵的守望台。
夜風更緊了。
守望碑的裂紋裡，有幽藍的火星開始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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