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塵逝世的消息傳到嶽山耳中時,他正在千裡之外的一座孤峰上打坐。
他沒有回去吊唁,也沒有任何表示,隻是平靜地起身,走向了更深的山脈。
他來到初代武院的廢墟前,這裡早已斷壁殘垣,荒草叢生。
他從懷中取出一件珍藏多年、早已洗得發白的鳴人護額,輕輕地覆在那塊刻著“武無宗,心有主”的石碑上。
然後,他盤膝坐下,一坐便是三日,不飲不食,不言不語,如同一尊石像。
第四日清晨,一個背著劍的少年尋跡而來,恭敬地站在他麵前:“嶽老,您是在等什麼人嗎?”
嶽山緩緩睜開眼,目光落在石碑上,聲音嘶啞而深沉:“我在等。等一個敢站在這裡,說出他‘怕’過什麼的人。”
少年愣住了,他看著嶽山堅毅如山的背影,看著那塊象征著武道至高精神的石碑,一時間竟說不出話。
他以為武道的極致是無畏,是戰勝一切。
沉默在晨光中發酵。
許久,少年深吸一口氣,雙膝一軟,竟直直跪了下去,對著石碑低語:“我怕……我怕窮儘一生,也練不成絕世武功,會被人嘲笑,會被師父失望,會辜負……自己的名字。”
嶽山聞言,緊繃的嘴角終於有了一絲鬆動。
他緩緩起身,走到少年身邊,寬厚的手掌撫上他的頭頂,輕聲道:“好。”
隨即,他轉身離去,步履再無半分沉重。
他知道,武道的終點,不是讓強者更強,而是讓每一個弱者,都有敢於言弱的勇氣。
同一時間的深夜,玄音獨自回到了共憶牆的舊址。
牆已不在,隻剩一片被銀光草覆蓋的空地。
她盤膝而坐,閉上雙眼,以心音反溯此地最後的回響。
這一次,她沒有再看見那些熟悉的銀光草低語的幻象,耳邊卻響起了另一番景象。
風中,有千萬個聲音在輕聲呼喚。
“蘇璃……”
“嶽山……”
“玄音……”
“那個小女孩……”
這些聲音,來自四麵八方,來自無數個不相識的人。
他們並非在呼喚她本人,而是在講述各自的故事時,提及了他們的名字。
她的名字,林塵的名字,所有人的名字,都成了彆人故事裡的一個章節,一個段落,一個音節。
玄音的臉上,綻放出如釋重負的微笑。
她含笑閉目,輕聲自語:“原來,我們沒有消失。我們隻是……變成了彆人呼吸裡的音節。”
黎明時分,她取出最後一枚承載著記憶的玉片,將其殘餘的粉末儘數撒入身旁的溪流中。
晨霧彌漫,她的身影也漸漸融入其中,仿佛也化作了這天地間的一縷氣息。
春去秋來,不知又過了多少年。
一座老梅樹下,一個眼覆白布的盲童正側耳傾聽。
他麵前,一個神采飛揚的少年正在講述著一個古老的故事——“五個聽風的人”。
“……那林塵,一把火燒了自己所有的書;那蘇璃,親手折斷了最心愛的笛子;那嶽山,從此歸隱山林再未出世;那玄音,也消失在了晨霧裡。最後,那個小女孩,她在村口吹響了一支誰也叫不出名字的曲子……”
講到這裡,少年頓了頓,賣起了關子。
盲童卻忽然開口,聲音清脆地問:“那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少年哈哈大笑:“後來?後來這風裡到處都是人說話的聲音,亂糟糟的,誰還安安靜靜地聽故事啊?”
盲童搖了搖頭,沒有與他爭辯。
他低下頭,嘴裡輕輕地哼唱起來,不成調,不成曲,卻有一種奇異的韻律。
那正是很多年前,玄音和蘇璃合奏的《啟航曲》的一個變調。
一陣風吹過梅樹梢頭,沙沙作響。
一片枯黃的葉子悠悠飄落,正好落在盲童的膝上。
葉脈之間,仿佛烙印著一行極淡的字跡,淡得如同一個幻覺:“聽故事的人走了,故事才真正活了。”
盲童並不知道這些,他也沒有去問。
他隻是繼續哼唱著那段古老的旋律。
而這一次,風沒有再送來任何回響。
因為它自己,正在成為故事。
它拂過山崗,穿過田野,帶著那些逝去的名字和新生的低語,正悄然無聲地,朝著山下那座升起嫋嫋炊煙的小村莊,緩緩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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