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他自己和全村武師都目瞪口呆的是,他在院子裡,竟行雲流水般完整地打出了一整套他從未學過的“斷嶽三式”!
拳風呼嘯,勢大力沉,比村裡教頭浸淫此道三十年的功力還要精純!
村中老者紛紛感歎:“是嶽山顯靈了!是山神爺教的拳!”
少年卻搖了搖頭,目光堅定地看著那塊裂開的巨石,喃喃道:“不是顯靈,是那塊石頭……它在教我怎麼站穩。”
當夜,山風呼嘯,掠過斷石。
次日清晨,有人發現,在巨石的裂隙之間,竟凝結出了一層薄薄的白霜,形狀宛如一隻張開五指、用力按在地上的手掌,仿佛在支撐著什麼。
當晨光照耀其上,那手形的白霜便悄然融化,了無痕跡。
蘇璃留下的武意,已不再需要完整的傳承。
在那殘缺之處,自有後人以自己的筋骨和意誌,去填補,去領悟。
玄音小廟的遺址,早已荒草叢生,成了孩子們放紙鳶的樂園。
盲童玄音已經歸於風中許多年了。
一日,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女童在草叢中奔跑,手中的紙鳶線突然斷了,那隻漂亮的蝴蝶風箏晃晃悠悠地飄進了深處那片閃爍著微光的銀光草叢裡。
女童急得大哭,可天色已晚,大人不讓她進去。
第二天一早,全村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那隻斷了線的蝴蝶紙鳶,竟自己飛了回來,沒有落地,就那麼靜靜地懸浮在小廟遺址的半空中,一動不動,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托著。
一個膽大的後生爬上旁邊的大樹,小心翼翼地靠近查看。
他發現,在線軸的斷口處,竟纏繞著一片早已乾枯的銀光草葉。
而那片枯葉的脈絡中,正有淡淡的微光如呼吸般,一起一伏,緩緩流轉。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不遠處那棵梅樹。
那是盲童玄音生前最喜歡坐的地方。
忽然,一陣旋風平地而起,卷起梅樹下的落葉,在原地急速旋轉成一個圓圈。
那圈中的銀光草,忽明忽暗,連續閃爍了三次,如同在回應著什麼。
小廟新來的廟祝是個年輕的行腳僧,他目睹了這一切,沉默良久。
最終,他沒有按照規矩為玄音立碑刻傳,隻是在銀光草叢邊,插了一根光禿禿的竹枝,上麵掛了一隻小小的陶鈴。
從此,每逢月圓之夜,山間無風,陶鈴不響,但那片銀光草卻會自行亮起,光芒溫柔如水。
若有人靜心傾聽,便能隱約聽到一種沒有歌詞的哼鳴,仿佛從大地深處傳來,悠遠而綿長。
年輕的廟祝知道,儀式不必有形,這片記得如何呼吸的大地,就是最好的紀念。
就在盲童玄音歸於風中的那個夜晚,全村人,做了一個相同的夢。
夢裡,玄音依舊坐在梅樹下,隻是他不再側耳傾聽,而是微笑著,用清晰無比的聲音說:“我不聽了。”
翌日清晨,村裡那個天生耳聾的少年,突然指著天空,發出不成調的啊啊聲,臉上是前所未有的狂喜和激動。
他用手笨拙地比劃著,告訴他娘:“風……風在說話!”
他娘隻當兒子癡症又犯了,歎著氣把他拉回了屋。
三天後,村裡的糧倉半夜突然失火,火勢在乾燥的秋風中迅速蔓延。
當所有人都還在睡夢中時,那個聾兒卻第一個瘋了般地衝出家門。
他沒有去喊人,而是直直撲向糧倉後院,一把拽倒了兩個正在玩火把、嚇得呆若木雞的半大孩子,然後指著天空,用儘全力嘶吼。
眾人被驚醒,循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滾滾的濃煙在夜空中沒有立刻散去,而是扭曲成一個巨大而猙獰的“火”字,隨即才被狂風吹散。
老采藥人阿九趕到時,火已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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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那驚魂未定的聾兒身邊,撫摸著他的頭,輕聲問:“你……聽見了?”
聾兒用力點頭,又飛快地搖頭,最後,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阿九瞬間明白了。
那個最會“聽”的人已經死了,但“聽”這件事本身,卻在這片土地上,長出了千萬種新的耳朵。
十年後,東海之濱的一個小漁村。
一位來自異邦的學者,麵容憔悴,他將自己畢生研究東方神秘主義的筆記,在海邊付之一炬。
火焰吞噬著紙張,也仿佛燃儘了他所有的心力。
歸途中,他終於病倒了。
夜半,他高熱不退,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恍惚中,他看見一個模糊不清的老嫗身影,端著一隻碗,蹣跚地走到他床前。
老嫗沒有說話,隻是用勺子舀起一勺粥,放在嘴邊輕輕吹涼,然後小心地喂到他乾裂的嘴唇邊。
那粥帶著奇異的香氣,入口即化,一股暖流瞬間驅散了身體裡的一部分寒意。
他用儘全力,想開口問她的姓名。
老嫗卻隻是笑了笑,枯槁的手指指向窗外。
窗外,海風正卷起沙灘上的細沙,在濕潤的泥地上飛快地寫著什麼,又立刻抹去;再寫,再抹去,始終無法辨認出一個完整的字句。
看著那徒勞而又執著的風,學者渾身一震,他忽然明白了什麼,兩行滾燙的淚水從眼角滑落:“您是……”
話未說完,一陣狂風猛地撞開房門,瞬間吹熄了桌上那豆點大的油燈,也吹散了那碗粥最後的熱氣。
次日清晨,學者從沉睡中醒來,驚奇地發現自己一身大汗,高熱儘退,身體竟已痊愈。
床邊空空如也,那個老嫗和那碗粥都仿佛是一場幻夢。
唯有在他的枕邊,安安靜靜地躺著一粒已經變冷變硬的米粒。
他沒有再去追問村裡人,隻是將這粒米嵌入隨身攜帶的木匣中,用自己國家的文字在匣蓋上鄭重地刻下了一行字:“無名者饋”。
那一夜,他睡得無比安穩。
夢中再也沒有那些玄奧繁複的風言風語,他隻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聽見了自己心臟有力的跳動聲。
第二天,當他推開門,呼吸著海邊微鹹的空氣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先生,你的氣色好多了。”
他回過頭,看見一個背著藥簍的年輕姑娘,正是這家漁戶的女兒阿九。
她對他笑了笑,遞過來一包用麻紙包好的草藥,但她的眼神,卻沒有落在他臉上。
那雙清澈如古井的眸子,正一動不動地盯著他胸口處,那件粗布衣衫的下麵,仿佛能看穿布料和皮肉,看見那個被他緊緊藏在懷裡的小小木匣。
“海邊的風,性子野得很,”阿九的聲音輕得像風的耳語,“先生初來乍到,帶著這個,晚上能睡得安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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