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鬆錦陷落_明風再起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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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鬆錦陷落(1 / 1)

鬆山城陷的第七日,盛京郊外的渾河結了層薄冰。洪承疇的囚車碾過冰麵時,驚起了蘆葦叢中越冬的寒鴉。他望著遠處八旗軍大營裡林立的旌旗,忽然發現正藍旗的織金龍纛上沾著片殘破的紙屑——那是三日前從鬆山城頭飄來的《邸報》,上麵還印著崇禎帝催促決戰的朱批。

沈陽故宮的飛簷上垂著三尺冰淩。當洪承疇被推進崇政殿時,皇太極正用滿語誦讀《三國演義》裡關羽降曹的段落。鑲藍旗的戈什哈突然按住他肩頭,繡春刀挑斷了捆綁的麻繩——這是攝政王多爾袞特意交代的,要讓這位大明督師在尊嚴儘失前感受到奇異的體麵。

"先生可識得此物?"範文程捧出個鎏金匣子,裡頭躺著半塊帶牙印的糜米餅。洪承疇瞳孔驟縮,這是鬆山糧絕時他分給曹變蛟的最後一餐。清國漢臣首領的聲音像蛇信般遊進耳膜:"曹將軍臨終前說,若督師能活,當為天下活。"

殿外忽然傳來騷動。十名包衣阿哈抬著祖大壽的鎏金鎖子甲踏雪而來,甲胄胸口的護心鏡上還嵌著寧遠之戰的箭簇。洪承疇的喉結動了動,他認出這是天啟七年袁崇煥親賜的寶甲。皇太極劇烈咳嗽著起身,鼻血滴在貂裘上綻成紅梅,卻將裝著人參湯的玉碗推到他麵前:"朕不殺赤膽忠心之人。"

轉向北京視角

臘月的狂風卷著雪粒子砸在紫禁城琉璃瓦上。更鼓房太監王承恩摸著黑穿過乾清宮夾道,懷裡的塘報已被冷汗浸透。他分明看見,子時三刻從遼東馳來的快馬,馬鞍上掛著三盞猩紅的燈籠——這是八百加急的喪報。

崇禎踉蹌著撞翻了景山亭的香案。當他展開洪承疇的"絕命書"時,南海子的冰麵正傳來詭異的斷裂聲。"朕之股肱......"他反複摩挲著帛書上暈染的血漬,卻不知這是清國文館仿寫的贗品。三更時分,太廟簷角的銅鈴突然齊鳴,守殿太監發現太祖畫像的弓弦竟自行崩斷。

"擺駕德勝門!"皇帝突然嘶吼。儀仗隊在暴雪中艱難前行,沿途三十六口太平缸裡的冰都被哭嚎聲震出裂紋。當九壇祭酒潑灑在甕城時,正陽門大街忽然傳來婦人淒厲的哀歌——那是洪府老仆在燒紙馬,灰燼裡的《正氣歌》殘頁隨風貼上了崇禎的龍袍。

鏡頭切回遼東

杏山城牆在紅衣大炮的轟鳴中簌簌落土。呂品奇望著城下如林的八旗大纛,忽然想起萬曆四十七年薩爾滸的雪。那日他作為杜鬆的親兵,眼睜睜看著鑲藍旗的鐵騎將明軍陣型衝得七零八落。此刻他解下腰間酒囊,將最後一口燒刀子彈進烽燧台的篝火。

"弟兄們,上路了!"三百殘兵齊唱起了《駐馬聽》。當多爾袞的先鋒衝上城頭時,看到的是一幅地獄繪卷:明軍將士互相將長矛刺入對方心口,澆滿火油的屍體仍在燃燒,守備將軍的佩劍插在箭樓匾額上,"杏山"的"山"字被血染得模糊難辨。

沈陽文館的地龍燒得太旺,洪承疇盯著案頭那方洮河硯出神。這是皇太極昨日命人送來的,硯台側麵還刻著天啟二年他中進士時的座師贈言。窗外飄進片雪花,落在硯池裡化作水珠,恍惚間竟映出鬆山城破那日的血月。

範文程深夜造訪時帶來了個漆盒,裡頭裝著曹變蛟的青銅虎符。清國謀臣漫不經心地說起,明軍俘虜在渾河岸邊修堤時,仍哼著秦腔的調子挖土。"督師可知,昨日有三百降卒被處決前,求的竟是讓家人往陝西老家捎袋黃土?"

五更時分,洪承疇突然扯斷辮繩披發跣足而出。他闖進清帝冬獵的圍場,在鑲黃旗武士的弓矢環伺下,奪過薩滿法師的銅鈴狂搖。當第一縷晨曦刺破烏雲時,人們聽見他嘶吼著《漢書》裡的句子:"猛虎在深山,百獸震恐......"皇太極抬手製止了放箭的侍衛,嘴角揚起勝券在握的笑——他看到洪承疇踩碎的冰麵下,有尾鯉魚正奮力衝破冰層。

……

煤山的雪落在崇禎肩頭時,他正望著東南方向騰起的黑煙。王承恩將狐裘輕輕披在天子單薄的脊背上,卻在觸碰到那具微微發抖的身軀時,指尖猛地一顫——龍袍下的肩胛骨突兀得像是要刺破錦緞,這哪像二十有八的年輕帝王,倒似具披著人皮的嶙峋石像。

"萬歲爺,該回宮了。"

朱由檢恍若未聞。遠處傳來烏鴉淒厲的叫聲,混著西北風刮過枯枝的嗚咽,像極了鬆山城破那夜逃回來的傷兵喉間的哽咽。他忽然想起三日前八百裡加急送來的塘報,洪承疇被俘時折斷的佩劍還插在鬆山城頭,劍穗上的血珠凝結成冰,在月光下泛著妖異的紅。更漏聲裡,他分明看見那些朱砂般的冰粒在奏折上蠕動,化作"朱仙鎮開封府"幾個血字。

"傳孫傳庭。"天子突然轉身,玄色披風掃落梅枝上的積雪,驚起棲息在樹洞裡的夜梟。那禽鳥的獨眼在夜色中泛著幽綠的光,恰似三年前楊嗣昌病逝時床頭搖曳的殘燭。"讓兵部即刻擬旨,加封太子少保,總督陝西三邊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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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恩分明看見皇帝眼角迸出的血絲,像是宣府城牆裂縫裡滲出的朱砂。他躬身退下時,聽見身後傳來玉帶撞擊金磚的脆響——萬歲爺又在扯那些該死的玉珠了。去年臘月祭天時扯斷的南海珠還沒補全,眼下這串新製的和田玉串,怕是熬不過這個驚蟄。

潼關的風裹著沙礫拍在孫傳庭臉上時,他正蹲在營火旁給一個凍掉腳趾的老卒包紮傷口。兵部的黃綾聖旨躺在案幾上,火漆印在朔風中裂成蛛網。親兵捧著總督印信的手在發抖,不知是冷的還是怕的。火堆旁蜷縮著十幾個麵黃肌瘦的士卒,他們襤褸的棉衣裡塞的不是棉絮,而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碎布。

"大帥,錦州..."斥候滾下馬時嘴唇已經凍得發紫,結著冰碴的睫毛下滲出兩道血淚,"祖將軍...降了..."

孫傳庭的手頓了頓。紗布下的傷口突然湧出黑血,老卒渾濁的眼珠轉了轉,竟露出個殘缺的笑:"當年寧遠城頭,祖將軍帶著我們生啖韃子肉..."話沒說完就咽了氣。火堆裡爆出個火星,濺在孫傳庭的甲胄上,燙出個焦黑的洞。他忽然想起崇禎十一年在子午穀剿匪時,有個算命瞎子摸著甲胄上的箭痕說:"將軍這身鐵衣,早晚要叫自家人的血鏽透。"

錦州城頭的"祖"字大旗是在黎明時分降下的。祖大壽摸著城磚上深淺不一的箭痕,想起二十年前袁督師在這裡教他排兵布陣的光景。那時候雪花也像今天這樣大,袁崇煥的白狐裘上落滿雪粒,說話時嗬出的白氣把眉目都模糊了。"守城之道,首在守心。"袁督師的佩劍在雪地上劃出九宮八卦,"心若破了,縱有百萬雄兵..."

甕城裡突然傳來孩童啼哭。祖大壽的手掌按在冰涼的城垛上,指尖觸到某道陳年刻痕——"天啟六年正月初七,袁公觀星處"。昨夜他親手勒死的那個歌姬,此刻正躺在東門馬道旁,杏紅的裙裾蓋著昨夜用箜篌彈斷的琴弦。女人臨死前用吳儂軟語唱了半闕《破陣子》,指甲在他手背上抓出的血痕此刻火辣辣地疼。

"開城門。"

他解下魚鱗甲的手很穩,就像當年在寧遠城頭拉弓時一樣穩。城外八旗軍的馬蹄聲震得甕城裡的麻雀撲棱棱亂飛,多爾袞的金頂大帳前豎著根丈餘長的旗杆,上麵掛著個褪色的香囊——那是他三年前詐降時送給皇太極的"信物"。香囊裡本該裝著遼東地圖,此刻卻在北風中露出半截青絲,正是他妹妹出嫁那日剪下的結發。

鬆山城廢墟裡,參將陳靖把最後半塊麵餅塞進同袍嘴裡。背上的傷兵突然抽搐起來,潰爛的傷口滲出黃水,在雪地上拖出蜿蜒的痕跡。"洪督師...血書..."那人乾裂的嘴唇擦過他耳畔,"左衽..."話未說完,頭顱便軟軟垂落。陳靖正要查看,忽聞身後傳來破空之聲,本能地撲倒在屍堆間。

三支鑲藍旗箭矢釘在焦黑的梁柱上,箭尾白翎猶在震顫。清軍重騎的狼嚎聲由遠及近,陳靖的手摸到傷兵腰間硬物——半截斷劍裹著羊皮,血書上的"偽"字被汙血浸透,最後的"殺"字卻力透紙背。他忽然明白洪承疇被俘前為何要笑,那笑聲裡裹著遼東的雪、大淩河的水,還有袁督師懸在廣渠門上的頭顱。

紫禁城的更鼓驚醒了打盹的小太監。王承恩捧著碎成十八段的玉串跪在丹墀下,聽見暖閣裡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崇禎正在臨摹宋徽宗的瘦金體,宣紙上的"正大光明"四字卻越寫越歪,最後一筆直接劃破絹帛。"這些珠子..."皇帝的聲音像是從地底傳來,"少了一顆?"

司禮監掌印的冷汗浸透了中衣。昨夜子時,確實有顆玉珠滾進了禦溝暗渠,當時溝中似有黑影閃過。但他此刻隻能重重叩首:"老奴萬死,這就命尚寶監徹查..."話未說完,忽見皇帝蘸著朱砂在碎玉上畫了個古怪符號,正是當年魏忠賢私通蒙古時用的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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