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匠的腿,跟江思月預料的一樣糟。
脛骨和腓骨整個的錯位了。
斷口處應該還有打斷的碎骨渣。
因為受傷後沒有及時處理,散落在皮肉裡,造成傷口腫脹疼痛。
要是再不處理,他這條腿遲早會保不住。
江思月一邊做著檢查,一邊神色凝重。
李青山看的心臟一點點沉下去。
“可是……
沒得救了?”
他問。
江思月歎了口氣,幫他把挽上去的褲管放下來。
“救還是可以救的。
但是我沒有十足的把握。
你也會承受巨大的痛苦。”
若是不手術。
隻開一些消炎去腫的藥,或許他不會那麼痛苦。
以目前的條件和衛生水平。
若是術後愈合不好,很容易造成二次感染。
他這條腿就得截掉了。
李青山咬咬牙。
“那就治吧。
左不過一條爛命,沒了就沒了!”
他以為治不好就會死。
江思月覺得他說的過於沉重了。
於是用儘量輕快的語調道:
“死是死不了的,就是可能你這條腿就徹底沒有了。”
李青山遲疑了。
回頭看著放在櫃子上的一把小刨子。
那是他最初學藝時,父親專門為他量身定做的。
時隔這麼長時間。
他以為能將以前的事都淡忘了。
從此窩在這無人問津的山溝裡混吃等死。
可是。
當看到百工考試的布告時。
他才明白他做不到!
他不能對不起父親多年的教導。
不能對不起族人對他的期望。
更多的。
是不甘心。
不甘心讓親者痛仇者快。
更不甘心自己就這般屈辱的被埋沒。
“有幾成把握?”
他平靜的問。
江思月約莫了一下,道:
“五成吧。
要是你定時吃飯乖乖吃藥的話,還能再多一成。”
她看出來了。
木匠心裡藏著事兒。
這場手術勢必要做了。
李木匠清清淡淡的笑了一下。
這還是自認識以來,第一次看見他笑。
“不少了。
那你試試吧。”
要是失敗了。
他也就沒必要再在這世上苟活了。
自己準備一包砒霜,趁早去陰曹地府見父親去。
江思月點了點頭。
拿起旁邊的紙筆,開了一個方子。
“昨天給你開的補藥還要繼續吃。
這一副是給你消炎止痛,化除膿血的。
要是效果滿意,十天後可以手術。
要是不儘人意,或者你沒有按時吃藥,那這手術就做不成了。”
李木匠接過藥方看了看。
點頭。
江思月卻又把藥方搶了回去。
“這幾天你還要幫我弄作坊的事,抓藥就交給我吧。
回頭讓傑子每天煎好了給你端過來。”
雖然治病很重要。
但她賺錢也很重要。
清涼茶樓這個模仿者不定還會有什麼動作。
她得儘快完成商業覆蓋才成。
“不必麻煩……”
李青山剛要推辭。
江思月不容置疑:
“我這可不單單是為了你。
耽誤了我後天送貨,你可是要賠償我損失的。”
李木匠於是又笑了。
隨她去。
開完了藥方。
江思月又畫了她想要的標誌。
就是思月兩個字,藝術化一下,用四方窗欞的邊框框起來。
簡單又不失美感。
上學時老師要求會畫解剖簡圖。
練就了一定的繪畫功底。
這會兒倒是派上用場了。
李青山拿去看了一下。
“畫的不錯,想要做成什麼顏色的?”
江思月道:
“紅色吧。
喜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