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張起靈披著月色歸來,銀白的月光映照出了他滿身的狼狽,白皙的臉龐上都蹭了不少泥點。
可能是因為一直在趕路,消耗了大量體力,張起靈的胸膛隨著快節奏的呼吸而伏動,薄唇微張,長長的睫毛輕顫。
唯有那雙冷漠淡然的眼神依舊似一汪深不見底的寒潭,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抬頭和大祭司對上視線時,張起靈眼底的複雜神色讓大祭司心頭一跳,隱隱感覺到了張起靈可能是因為什麼事情而變得這般模樣。
看來,張起靈查到了一些很糟糕的事情。
兩人沒有直接在院子裡交談,大祭司站在門口側過身子,“鍋裡有些熱水,還有我給你留的飯。弄好了就先休息吧。”
話裡都是上了年紀的人才會有的沉穩。
“嗯。”張起靈輕聲嗯了一句,隨後走向廚房。
簡單吃了些飯菜,又快速清洗了一遍自己,將身上的土腥味簡單洗掉,隨手在自己腰間圍了條毛巾便往屋子裡走。
連著兩天沒有合眼,還在最後一段路程中走回了地下,疲累幾乎爬上張起靈的身體,將他完全壓住。
發絲的水珠順著臉頰滴在胸口,順著腰腹往下流淌,滑出一道道惑人的水痕,抬手將額前遮住了視線的碎發撩起,露出精致漂亮的眉弓與雙眼。
剛準備甩頭,地上的影子一下就吸引了張起靈的注意。
抬頭向上望,正好就對上了那雙如同紫水晶般幽深漂亮的眸子。
阮朔的眼神中沒有任何的害怕和驚懼,就這麼趴在窗邊,雙手的手肘撐著身子,上半身探出一部分,視線落在張起靈的身上。
一連在床上躺了兩天,阮朔卻清晰的記得自己在睡著之前是靠在眼前這個男人的身邊。
那種被風輕輕的吹拂著,柔軟的感覺,還有耳邊不時響起的悅耳鈴聲,他都很喜歡。
這種喜歡讓阮朔看向張起靈時充滿了好奇。
張起靈有些意外的和阮朔對視了好幾秒,罕見的後知後覺。
——阮朔不排斥他了。
這個轉變是張起靈很願意看見的,但他沒有心急上前,而是在原地站了一會,繼續和阮朔對視。
不知怎的,阮朔縮回了房間裡,一轉頭就不見了。
張起靈垂下手,表情微變,有些失落。
看來還需要用點‘辦法’,才能讓阮朔對自己完全不設防。
這麼想著,張起靈剛進屋,就見阮朔眨巴著大眼睛站在房間的門口,雙手背在身後,手指互相抓了抓,然後鼓起勇氣上前一步。
從身後取出一個鈴鐺,放在手心。
問:“你送我的?”
眼前的青年用著孩童般乾淨的眼神很認真的確認著一件事。
張起靈抿了抿唇,沒有再讓自己保持著一種表情,而是對著阮朔微微一笑,點頭,“是。我送你的。”
聽見答案,阮朔同樣回之一笑,安心將鈴鐺放進了自己衣服的口袋裡,對著張起靈低了低頭,非常有禮貌的說了句:“謝謝。”
和麵對雷天欣時一樣,失憶狀態下的阮朔非常乖巧有禮。
從他人手中取得一件物品,都會認真說著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