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朔回到帳篷的時候天已經快要亮了。
平坦遼闊的戈壁上漸漸亮起了一層朦朧的薄光,看起來就像是整個世界都在蘇醒。
一撩開帳篷,阮朔就見到了清醒著的大祭司和張起靈。
阮朔有種熊孩子出門玩沒和家長報備,結果走在街上正好和家長撞上,即將被揍的即視感。
氣氛略顯凝重。
平常就很沉默的張起靈好像更加沉默,靜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整個人像是一尊石雕,風吹日曬都無法動搖。
不等帳篷裡有人開口打破這種奇怪的氛圍,阿寧的哨聲響起。
該集合,準備出發了。
聽見哨聲的小怪物猛的睜開眼睛,坐起身打了個哈欠,看向帳篷內的三人,歪了歪頭,“嗯?”
收拾好帳篷和一些裝備,大祭司主動抱著小怪物走開。
阮朔還沒有開口找大祭司迷暈自己,就被張起靈拉去了一邊。
“怎麼了?”阮朔的身體被張起靈擠在車門上,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張起靈細細看著阮朔的眉眼,濃密細長的睫毛遮蓋住了他眼底升起的占有欲。
總感覺自己下一刻會被剝開吃掉的阮朔渾身一顫。
“沒什麼,想告訴你,大祭司把藥瓶給我了。”張起靈後退了一些距離,從懷裡取出小瓶子。
阮朔沒有多想,“剛想去找阿爸要這個呢。在你手裡也好,以後就可以找你了。”
說著,阮朔主動握住張起靈的手,捧到了自己的麵前,打開小瓶子的蓋子,湊上去聞了聞。
迷迷糊糊的睡著之前,阮朔感覺自己被張起靈緊緊的抱在了懷裡,耳邊好像還響起了很輕的說話聲。
像是在傾訴。
那聲音問:“修補好了你病態般的偏執,為什麼我會變得如此小氣……”
這一覺阮朔睡得有些不安穩。
讓他覺得恐懼和害怕的感覺從意識的黑暗處浮現,像是烏黑的粘液一樣纏上了他的雙足,讓他隻能固於原地,無法掙紮,眼看著自己被那些粘液完全包裹、蠶食。
無法呼吸。
阮朔皺了皺眉,非常想張開嘴巴,讓空氣進入自己的肺裡。
結果無論怎麼掙紮,身體都好像被人用布完全包裹起來了一樣,連脖子都扭動不了。
掙紮著、掙紮著,阮朔睜開了眼睛,醒了過來。
這才發現,原來自己被張起靈背在了背上,口鼻處用防沙子的布裹得很緊。
難怪有種窒息感。
他們並不在車子裡,而是在能見度不足兩米的漫天沙塵中。
阮朔動了動手,拽了兩下張起靈的衣服,低下頭湊到對方耳邊,頂著瘋狂亂吹的風沙,問:“現在怎麼了?”
張起靈沒有將阮朔放下來,穩步繼續向前,“風沙來的太快,車隊躲不開,我們必須走出去,或者找個安全的地方停下。”
眯著眼睛看了看四周,遠處似乎有一個很模糊的小影子,看起來像是誰倒在了地上,正在被黃沙掩埋。
阮朔拍了拍張起靈的肩膀,主動從張起靈的背上跳下來,指著自己看見的影子,“那裡有人。”
兩人在漫天的黃沙中對視一眼,很快都做出了決定。
阮朔跟著張起靈,兩人在風沙中跑了起來。
這樣的行為很危險,但兩人的身手絕佳,並不用擔心被風沙卷走,或者遇見難以應對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