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百樂門出來,魏雲哲站在寒風裡,點了根煙。
他很清楚,白牡丹那邊肯定有事,而且不是小事。
但想從她和那個叫蘭姐的女人嘴裡撬出東西,比登天還難。
不過,他魏雲哲有的是辦法。
第二天下午,他又來到了百樂門。
這次他沒走正門,而是從後巷一個不起眼的小門溜了進去。
舞廳還沒開始營業,裡麵空蕩蕩的,隻有一些清潔工在打掃。
他熟門熟路地找到了一個正在擦桌子的老頭。
這老頭姓黃,在百樂門乾了快二十年了,從端盤子的小廝乾到了現在管雜物的老領班,舞廳裡裡外外、台前幕後的事,沒他不知道的。
“黃伯。”
魏雲哲笑著走過去,從口袋裡摸出兩張嶄新的鈔票,不著痕跡地塞進了老黃的手裡。
老黃渾濁的眼睛亮了一下,不動聲色地把錢收進了口袋,手裡的抹布依舊不緊不慢地擦著桌子:“魏記者,今天又來挖什麼新聞啊?”
“不敢當,就是跟您老打聽點事。”
魏雲哲壓低了聲音,“關於白牡丹小姐的。”
老黃手上的動作停了停,抬頭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後朝他招了招手,兩人走到了一個更偏僻的角落。
“她的事,現在可是個忌諱,蘭姐下了封口令,誰敢亂嚼舌根,立馬就得卷鋪蓋走人。”老黃說。
“我懂,我懂。”
魏雲哲又遞過去一根煙,
“您老就跟我透個底,我保證不說是您說的。這事兒,到底邪門在哪兒?”
老黃接過煙,彆在耳朵上,這才歎了口氣,開了口。
“邪門,是真邪門。”
他咂了咂嘴,聲音壓得像蚊子叫,“這事兒,得從半個多月前說起。”
“半個多月前,白小姐從一個洋行老板那裡,得了一件寶貝。”
“什麼寶貝?”
“一台留聲機。”老黃比劃了一下,“你沒見過那玩意兒,漂亮!機身是紅木的,那個大喇叭是黃銅的,擦得鋥亮,上麵還刻著花呢。聽說是什麼德國貨,整個上海灘都沒幾台。”
“白小姐得了這東西,寶貝得不得了,天天抱著擦。可怪事,就從這台留聲機進門後開始的。”
老黃的眼神變得有些飄忽,仿佛在回憶什麼可怕的事情。
“剛開始,是白小姐自己說,她晚上總能聽見那留聲機裡有動靜。不是放唱片的那種聲音,是……是一個女人在哭。”
“哭?”魏雲哲皺起了眉頭。
“對,就是哭。嗚嗚咽咽的,像是在受什麼天大的委屈。”
老黃搓了搓胳膊,好像覺得有點冷,“蘭姐起初以為她是太累了,聽岔了。可有天晚上,蘭姐自個兒也聽見了!”
“從那以後,白小姐就跟變了個人似的。白天精神恍惚,晚上睡不著覺,人眼看著就瘦下去了。她那個嗓子,多金貴啊,現在也開始出問題了。你昨晚也看見了,唱高音都費勁。”
魏雲哲心裡一動,這倒是能對上號。
“就沒人檢查一下那台留聲機嗎?說不定是機器本身有什麼問題,比如零件摩擦什麼的。”他試圖用科學來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