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月。”
王管事在心裡,將這個名字,默念了三遍。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可以肯定,從今晚開始,這個名字,將會成為整個上海灘上流社會裡,一個最神秘、最尊貴,也最不敢被提及的傳說。
賬房先生很快就拓印好了令牌上的印記,雙手顫抖地將那塊純金的令牌,恭恭敬敬地還給了蘇明月。
蘇明月隨手將它收回口袋,仿佛那不是一塊能號令一個金融帝國的令牌,而是一塊再普通不過的門鑰匙。
“貴客,您的賬,已經結清了。”
王管事躬著身子,連頭都不敢抬,“按照我們‘寶源閣’的規矩,‘點天燈’的貴客,可以享受我們最高級彆的護送服務。無論您要去哪裡,我們都會派人,確保您和拍品,萬無一失地安全抵達。”
他這是怕有人在外麵起了歹心,畢竟一千萬大洋的東西,足以讓任何人瘋狂。
“不需要。”蘇明月淡淡地拒絕了。
她拿起那個裝著“天外石”的紫檀木盒子,站起身。
“替我向你們閣主問好。”她留下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便轉身,走出了包廂。
王管事愣在原地,半晌才回過神來。
她……她認識我們閣主?
他越想,心裡越是驚濤駭浪,對蘇明月的敬畏,也越發深不見底。
蘇明月走出“寶源閣”的時候,外麵的客人們,已經散得差不多了。
那些之前還不可一世的大佬們,在看到她出來時,都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低下頭,不敢與她對視,紛紛快步上車離去。
整個門口,隻剩下那個之前被嚇破了膽的錢萬金,還哆哆嗦嗦地站在那裡。
他看到蘇明月出來,像是下了天大的決心,一咬牙,竟然“噗通”一聲,跪在了蘇明月麵前。
“蘇……蘇老板!不不不,蘇小姐!蘇奶奶!”他語無倫次地磕著頭,“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小人嘴賤!求您大人有大量,把我當個屁,不要跟我這種眼瞎的人計較了吧!!”
蘇明月腳步未停,甚至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有分給他一寸。
她就那麼從他身邊,平靜地走了過去。
無視,是比任何懲罰,都更徹底的蔑視。
錢萬金跪在地上,看著她那遠去的、清冷的背影,直到確認對方真的沒有要跟他計較的意思,才渾身一軟,癱坐在了地上,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
夜色,深沉如墨。
就在寶源閣後門的一處陰影裡,陸離的身影與黑暗融為一體。
他沒有去看蘇明月那邊的鬨劇,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另一個剛剛從側門悄然溜走的身影上——
在拍賣會上,陸離就察覺到了此人的不對勁。
當蘇明月拍下“天外石”時,陸離敏銳地捕捉到,這黑袍人身上一閃而逝的強烈情緒波動。
此刻,那黑袍人混入夜色中的人群,幾個閃身,便消失在了街角。
陸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身影如同鬼魅,悄無聲息地穿梭在上海灘錯綜複雜的弄堂裡。
他用法術隱藏自己,以防萬一驚動對方。靠著一個頂尖獵手般的本能和技巧,遠遠地吊在那個黑袍人的身後。
那個黑袍人,走得不快,步履也很尋常,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夜歸人。
但他選擇的路線,卻極其刁鑽。
他專挑那些沒有路燈的、最陰暗、最偏僻的小巷子走。
這些巷子,七拐八繞,如同迷宮一般,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黴味和煤灰的氣息,尋常人走進去,不出三分鐘,就得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