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回到二等車廂的座位上時,一等車廂那邊的“好戲”,已經散場了。
他能感覺到,那個叫陸景的、氣息同樣很強的狐妖,已經帶著他的兩個手下離開了。
整個一等車廂,又恢複了那種詭異的、空無一人的寂靜。
“切,沒打起來。”
烏鴉撇了撇嘴,感覺有些無趣。
他端起那杯已經涼透了的茶,一飲而儘,然後站起身,像一個普通的旅客一樣,混在人群中,在下一個停靠點,悄無聲息地,下了車。
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
而此刻,一等車廂的包廂裡,氣氛,卻依舊凝重。
楚逍斜斜地靠在離蘇明月最近的那個門框上,雙手抱在胸前,臉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探究和警惕。
他看著對麵的陸離,像是在評估一個極其危險的對手。
陸離則坐在蘇明月的床邊,身體微微前傾,形成一個保護的姿態。
他沒有說話,隻是沉默地看著蘇明月,車輪碾過鐵軌的“哐當”聲,在寂靜的包廂裡被放大了無數倍。
他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眼裡,此刻,隻剩下冰冷的、屬於王者的決斷。
包廂裡,安靜得可怕。
就在剛才,就在楚逍提議“聯手打一頓”的時候,陸離,卻出人意料地,叫停了這場即將爆發的衝突。
他隻是看著陸景,說了一句:“三天後,青丘見。”
然後,就再也沒有多餘的話。
陸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算是信守承諾,在離開前,留下了一卷古舊的羊皮卷宗,然後,便帶著他的人,從容離去。
這場劍拔弩張的對峙,就這麼虎頭蛇尾地,結束了。
“喂,狐狸大哥。”
楚逍終於忍不住,開口打破了沉默,
“我有點不明白。那小白臉都騎到你頭上拉屎了,你乾嘛還放他走?按我的意思,就該先把他打個半死,再談條件。”
陸離抬起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你懂什麼?”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這是青丘的家事。打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有些事,遲早要麵對。”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而且,有你在,我怕我一動手,會誤傷了‘友軍’。”
他特地在“友軍”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眼神裡,充滿了“你個小偷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乾什麼”的警告。
楚逍被他看得有些發毛,乾笑兩聲,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識趣地閉上了嘴。
就在這時,臥鋪上的蘇明月,發出了一聲極其輕微的、壓抑的咳嗽聲。
“月月!”陸離瞬間就緊張了起來,連忙湊過去,“怎麼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蘇明月緩緩地睜開眼,她那雙總是蒙著一層水汽的眸子,此刻,似乎比之前,要清亮了一些。
“我沒事。”
她搖了搖頭,聲音雖然還有些虛弱,但已經不像之前那麼有氣無力了。
她試著動了動手指,感覺到,體內那股沉寂的、屬於“長生者”的本源之力,正在以一種極其緩慢,但卻很堅定的速度,重新開始流轉。
而伴隨著這股力量的複蘇,她身體裡那股因為發燒而產生的燥熱和無力感,正在被一點一點地,驅散。
“奇怪了……”她感受著身體的變化,喃喃自語。
“怎麼奇怪了?”陸離緊張地問。
“我感覺……我好像,好一點了。”蘇明月有些不確定地說道,“這場病,來得快,去得,好像也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