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身上那股威壓,就像是一座無形的大山,轟然壓下。
癱在地上的姚老板,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扔進了絞肉機裡的一條小泥鰍,渾身上下每一塊骨頭都在哀嚎。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那修行了八百年的妖丹,都在這股威壓下瑟瑟發抖,差點當場裂開。
恐懼,是刻在血脈裡的。
“陸……陸大爺……饒……饒命……”
姚老板的八字胡抖得像風中的兩根稻草,他翻著白眼,口吐白沫,眼看就要被活活嚇暈過去。
陸離見狀,這才冷哼一聲,收回了威壓。
他倒不是真想把這小泥鰍怎麼樣,隻是這家夥油滑得很,不給他點顏色看看,嘴裡就撬不出實話來。
壓力一鬆,姚老板像一條缺水的魚一樣,貪婪地呼吸著帶著鹹味的海風,好半天才緩過勁來。
他再也不敢有任何小心思,連滾帶爬地重新跪好,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起來。
“大王啊!不是小妖不肯幫忙,實在是……實在是那個地方,它去不得啊!”
“少廢話,說重點。”
陸離沒什麼耐心地打斷了他。
“是是是!”
姚老板哆哆嗦嗦地伸出一根手指,指著遠處那片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漆黑的江麵,聲音裡帶著抑製不住的恐懼。
“就是那兒,黑石灘的江心。七八年前,那艘船,就是沉在那兒的。”
他咽了口唾沫,仿佛陷入了某種可怕的回憶。
“那天晚上,雨下得跟天漏了似的。
小妖我正在洞府裡睡覺,就感覺外麵動靜不對。
等我浮上水麵一看,好家夥,那麼大一艘船,跟個紙糊的燈籠似的,三兩下就沉下去了。”
“沉了就沉了,有什麼大不了的?”陸離不以為然。
“關鍵是沉了之後啊!”姚老板的聲音都變尖了,
“船剛沉下去沒多久,就從岸上走來一個和尚!
那和尚邪門得很,穿著一身灰撲撲的僧袍,腳底下跟長了蓮花似的,就那麼一步一步,踩著水麵,走到了江心,走到了沉船的正上方!”
陸離的眼神,瞬間就變了。
空蟬!
“那和尚,在江心上,跟個菩薩似的,盤腿坐了三天三夜!”姚老板越說越激動,手舞足蹈地比劃著,
“小妖我好奇啊,就遠遠地看著。隻見他嘴裡念念有詞,然後,從袖子裡掏出了七根……七根釘子!”
他比劃出一個巴掌的長度,臉上滿是驚恐。
“那釘子,是暗紅色的,上麵刻滿了看不懂的鬼畫符,一拿出來,周圍的江水都‘滋滋’地響,跟燒開了一樣!
然後,那和尚就把那七根釘子,一根一根地,打進了江底!”
“七根釘子,正好圍成一個圈,把那艘沉船給罩在了裡頭。
從那天起,那片地方,就成了我們這兒的禁地——誰去誰死啊!”
姚老板哭喪著臉:
“大王,您是不知道啊!那釘子布下之後,但凡有不長眼的魚蝦遊過去,‘嗖’地一下,魂兒就沒了,就剩下一副骨頭架子沉底!
後來,連周圍的一些小妖,沒招誰沒惹誰的,走著走著道,魂兒也飄過去了!
小妖我……我仗著自己皮糙肉厚,偷偷湊近看過一次,就那一眼,我感覺我半條命都沒了!
腦子裡跟有幾百個人在哭在叫一樣,差點就回不來了!”
他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
“從那以後,小妖我就下了死命令,誰也不準靠近那片地方!
大王,那不是墳地,那就是個……專門吃魂的磨盤啊!您……您可千萬彆去啊!”
聽完姚老板的描述,陸離非但沒有害怕,反而笑了。
笑得有些冷。
“有意思。”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搞了半天,那個老禿驢,不是在給周少華下葬,而是在……‘煉丹’啊。”
他雖然不懂什麼佛門陣法,但一聽就知道,這所謂的“七星鎮魂釘”,絕對不是什麼正經玩意兒。
這分明就是一個邪門的陣法,以沉船和棺材為核心,源源不斷地吸收周圍的魂魄和怨氣,用來滋養棺材裡的東西。
“周少華的屍體,一定有大問題。”
陸離心裡有了底,他拍了拍姚老板的肩膀,嚇得後者一個激靈。
“行了,你的任務完成了。”陸離說道,
“你就在這兒等著,萬一我有什麼東西要帶上來,你負責接應。”
姚老板一聽,臉都綠了。
“大……大王,您……您真要下去啊?!”
“不然呢?”陸離瞥了他一眼,
“我大老遠跑來,就是為了聽你講故事的?”
“可是……可是那下麵……”
“彆可是了。”陸離不耐煩地打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