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裡,死一般的寂靜。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和硝煙的味道。
那句“還有誰,對這筆生意,有意見嗎”,就像一把無形的、冰冷的刀,架在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脖子上。
意見?
誰敢有意見?
那十幾把還冒著青煙的槍,此刻,在他們手裡,變得比燒火棍還燙手。
他們親眼看著自己的老大,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裡,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然後,“自己”,打爆了自己的腦袋。
這種超乎常理的、鬼魅般的手段,已經徹底擊潰了他們那點可憐的“江湖義氣”。
恐懼,是最好的韁繩。
周少華很滿意眼前這種效果。
他當然有更簡單的方法。
他手腕上那半串融入血肉的念珠,賦予了他一種類似“精神暗示”的能力。
隻要他想,他可以在頃刻之間,將眼前這群烏合之眾,全都變成隻會聽命於他的、沒有思想的傀儡。
就像……空蟬對他做的那樣。
但這個念頭,隻在他腦海中閃現了一瞬,就被他掐滅了。
他厭惡那種感覺。
那種身體裡住著另一個人,自己的一切行為,都像是在看一場與自己無關的電影的感覺。
而且,傀儡,終究是傀儡。
他們眼神空洞,行動僵硬,在普通人麵前或許還能蒙混過關,
但若是對上那個清冷如仙的女人,和她身邊那幾個同樣不簡單的同伴,隻怕一個照麵,就會被看出破綻。
他要的,不是一群隻會點頭的木偶。
他要的,是一群有腦子,會思考,能幫他處理各種“臟活”的,真正的“人”。
他要的,是整個青龍堂,心甘情願地,為他所用。
所以,他選擇了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式——立威。
“看來,大家對這筆生意,都沒什麼意見。”
周少華緩緩地,走到那把還沾著溫熱鮮血的太師椅前。
他沒有坐下,隻是伸出戴著白手套的手,輕輕拂去了椅子扶手上的一點灰塵。
“既然如此,那從現在起,我來定幾條新規矩。”
他的聲音,不大,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豎起了耳朵。
“第一,”他伸出一根手指,
“從今天起,青龍堂,不再碰三樣東西——鴉片,白麵,還有逼良為娼。”
這話一出,底下的人群,頓時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一個留著八字胡、看起來像是賬房先生的堂主,忍不住壯著膽子,開口說道:
“這位……爺。不碰這三樣,那我們堂口上上下下幾百號兄弟,吃什麼,喝什麼啊?”
青龍堂一半的收入,都來自於這些“黑心生意”。
不碰了,那等於自斷一臂。
周少華的目光,緩緩地,落在了那個八字胡堂主的身上。
那目光,很平靜,卻讓後者瞬間感覺自己像是被一條毒蛇給盯上了,渾身上下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你是在,質疑我的規矩?”周少華問道。
“不……不敢……”八字胡堂主嚇得連連擺手。
“很好。”周少華點了點頭,然後,他從陳嘯天屍體的口袋裡,摸出了一串鑰匙。
他將其中一把,扔給了那個八字胡堂主。
“後院的庫房裡,有五萬塊現大洋,還有三十根金條。”
他淡淡地說道,“拿去,分給下麵的兄弟們。告訴他們,這是新龍頭,給他們的見麵禮。”
“……”
整個大堂,再次,陷入了寂靜。
但這一次,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震驚!
五萬塊大洋?!
三十根金條?!
這……這是什麼概念?
這幾乎是青龍堂小半年的純利潤了!
那個八字胡堂主,捧著那把沉甸甸的鑰匙,手都在抖。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爺……您……您說的是真的?”
“我的話,不說第二遍。”
周少華的語氣,依舊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