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裡,雨還在下。
那幾個被玄隨手解決掉的“藥人”,屍體,還靜靜地躺在冰冷的雨水裡。
蘇小冉正蹲在林晚身邊,用自己那半生不熟的、從師父那裡學來的正骨手法,小心翼翼地,幫林晚處理著那隻脫臼的手腕。
“你……你忍著點啊,可能會有點疼。”蘇小冉一邊擺弄著,一邊緊張地說道,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也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急出來的。
“沒……沒關係。”林晚咬著牙,搖了搖頭。
她的臉色,很蒼白。一部分,是因為疼痛;但更多的,是因為擔憂。
她看了一眼那個站在巷子口,背對著她們,像一尊石雕一樣,一動不動的黑衣男人——玄。
然後,她又想起了,這些人是有預謀的。
她的心裡,那股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出事了。
明月姐和陸離哥,一定出事了!
“哢噠。”
一聲輕響。
蘇小冉終於,成功地,將林晚脫臼的手腕,給接了回去。
一股酸麻的暖流,從手腕處傳來,雖然依舊疼痛,但至少,能動了。
“好了!”蘇小冉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你看,我就說我能行吧!”
“謝謝你。”林晚由衷地說道。
她看著眼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咋咋呼呼的、卻又異常善良的小道姑,心裡,充滿了感激。
如果不是她和那個叫“玄”的男人,自己今天,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不客氣不客氣!”蘇小冉豪爽地擺了擺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是我們正一派的優良傳統!”
林晚看著她那副天真爛漫的樣子,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鼓起勇氣,開口了。
她站起身,走到那個依舊在發呆的玄麵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這位先生,謝謝您的救命之恩。”
玄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
林晚咬了咬嘴唇,繼續說道,聲音裡,帶上了一絲焦急和哀求。
“先生,我知道,我這個請求,很唐突。但是……我的同伴,可能出事了!我……我想請您,再幫我們一個忙!”
她見識過這個男人的實力。
那種乾淨利落、碾壓式的力量,給了她一絲希望。
或許……或許隻有他,才能改變現在的局麵!
然而,玄,依舊是沒有任何反應。
仿佛,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
“哎,阿玄!”旁邊的蘇小冉,看不下去了,她走上前,拉了拉玄的衣袖,“這位姐姐跟你說話呢!你聽見沒有啊?”
玄,終於,有了反應。
他緩緩地,轉過身來。
那雙冰冷的鳳眼,掃了林晚一眼,然後,又落在了蘇小冉的臉上。
“我出手,是因為你蠢。”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但,不代表,我要救她的朋友。”
他口中的“你”,指的是蘇小冉。
“憑什麼呀?”蘇小冉不服氣地說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都把這些壞蛋給打跑了,怎麼能半途而廢呢?”
“那不是我的事。”玄的回答,簡單,而絕情。
他的內心,其實,比任何人,都清楚發生了什麼。
從那些“藥人”身上那股屬於空蟬的氣息,他就已經猜到了。
這是一個連環計。
這些人,是衝著這個姓林的女孩來的。
那麼,那個小洋樓裡,必然,也發生了什麼。
空蟬……出手了。
他那兩個不共戴天的死敵——蘇明月和陸離,現在,恐怕,正陷入了絕境。
他應該高興,不是嗎?
他應該,站在這裡,幸災樂禍地,等著看一場好戲。
可是……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又落在了蘇小冉那張寫滿了“你怎麼可以這樣”的、氣鼓鼓的小臉上。
這個笨蛋……
他知道,隻要自己說一個“不”字。
下一秒,這個正義感爆棚的、不知死活的蠢貨,絕對會自己一個人,傻乎乎地,衝回去“救人”。
然後,被空蟬那個老禿驢,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給……捏死。
一股莫名的煩躁感,再次,湧上了他的心頭。
“走。”
他最終,還是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個字。
他不是想去救人。
他隻是……不想再看到這個笨蛋,用那種譴責的眼神,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