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性”蘇明月的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這是,第一次。
第一次,她這縷代表著“人性”的意識,對自己,提出了“反抗”。
“這裡,沒什麼好看的。”她的聲音,依舊冰冷,“隻有被遺忘的、無用的過去。”
“是嗎?”
蘇明月沒有再跟她爭辯。
她的目光,緩緩地,從那扇被鎖住的暗金色大門上,移了開來,落在了周圍那無數道,一模一樣的、緊閉著的白色門扉上。
這一次的“死亡”,似乎,帶來了一些,意想不到的變化。
整個意識世界,那絕對的、純白色的秩序,出現了一絲……不穩定的漣
亂。
她發現。
在那些原本應該和牆壁,融為一體的、冰冷的白色門扉中。
有那麼幾扇門,正微微地,不受控製地,散發著不同顏色的、溫暖的光芒。
那光芒,很淡,很柔和,在這片純白色的、如同醫院般的世界裡,顯得格外的……突兀,也格外的……溫暖。
就好像,是在這片冰封的、永恒的雪原之上,悄然綻放出的、幾朵不同顏色的、帶著生命氣息的小花。
蘇明月知道,這些門裡,封印的,不再是她的“過去”。
它們,連接的,是與她這縷越來越強烈的“人性”,產生了深刻“羈絆”的、那些活生生的人的、內心世界。
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異變。
她不由自主地,朝著離她最近的、那扇正散發著璀璨的、如同太陽般炙熱的、赤金色光芒的大門,走了過去。
“站住。”
“神性”蘇明月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味,“不要去碰它們。那些,隻會成為,束縛你的枷鎖。”
蘇明月沒有理會她。
她緩緩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將那隻還有些虛幻的、白皙的手掌,輕輕地,放在了那扇散發著金光的門上。
“嗡——”
就在她的手掌,觸碰到門扉的瞬間!
一股霸道的、純粹的、充滿了無儘的擔憂、心痛和即將焚毀一切的憤怒的情感,瞬間,就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湧入了她的意識!
【明月——!!!】
【老禿驢!我要殺了你!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她“聽”到了。
她聽到了,陸離在現實世界,那撕心裂肺的、充滿了無儘痛苦和絕望的咆哮和呼喚!
門扉之上,也隨之,浮現出了一幅,無比清晰的、流動的畫麵。
那是在一片狼藉的、破敗的廢墟之中。
一隻體型碩大的、渾身燃燒著金色妖火的九尾天狐,正蜷縮著身體,用自己那毛茸茸的、巨大的狐尾,和傷痕累累的脊背,將她那具冰冷的、早已失去了所有生機的“屍體”,緊緊地、溫柔地,護在了懷裡。
在他的周圍,是無窮無儘的、如同潮水般湧來的、瘋狂的“市民”。
菜刀,砍在他的身上,濺起一串串的火星。
鐵棍,砸在他的背上,發出一聲聲沉悶的巨響。
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他隻是,死死地,護著懷裡那個,早已沒有了溫度的人。
他那雙金色的、本該充滿了驕傲和自信的眼眸,此刻,卻寫滿了血絲,和一種……如果懷裡的人,再也醒不過來,那他,就讓整個世界,都為她陪葬的、瘋狂的決絕。
蘇明月看著這幅畫麵,感覺自己的意識,都微微地,刺痛了一下。
這個傻瓜……
她緩緩地,收回了手。
然後,她又走向了另一扇,正散發著柔和的、如同嫩芽般的、翠綠色光芒的門。
她再次,伸出了手。
這一次,湧入她意識的,是一種充滿了焦急、擔憂,和一種,雖然弱小,卻異常堅定的、守護的情感。
門上,浮現出的,是林晚。
在那個混亂的、充滿了血與火的戰場上。
她的手裡,緊緊地,攥著一支朱砂筆。
她的靈力,早已所剩無幾。
但她,卻依舊,在用自己那隻還在微微顫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在身前的空氣中,勾勒著守護的符文。
金色的符文,亮起,又破碎。
破碎,又再次亮起。
她的眼中,沒有退縮。
隻有一種,近乎偏執的、堅定的信念。
【我……我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明月姐了……】
【絕對……不會……】
蘇明月看著這一幕,那片冰封的、死寂的意識世界裡,仿佛,也有一絲暖流,緩緩地,流淌而過。
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