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回家了。”
玄,用他那特有的、充滿了不耐煩和嫌棄的語氣,說完了這句話。
然後,他就真的,像一個事不關己的“局外人”一樣,拉著那個還沒搞清楚狀況的小道姑,退到了一旁。
那姿態,就差沒從兜裡,掏出一包瓜子來,邊嗑邊看了。
空蟬,看著眼前這荒誕的一幕,一口老血,差點沒當場噴出來。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唱念做打,演了半天獨角戲的醜角。
結果,台下那個他最在意的“觀眾”,非但沒有給錢,反而,還中途退場,跟旁邊的姑娘,聊起了家常。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一股被戲耍的、極致的怒火,湧上了他的心頭!
但他,最終,還是強行,將這股火氣,給壓了下去。
他的目光,在玄那張冷漠的臉上,和蘇小冉那張寫滿了“懵逼”的小臉上,來回掃視了幾遍。
最後,他那雙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毒蛇般的陰狠。
好。
很好。
小子,你給我等著。
今天,貧僧就先不跟你計較。
等我,把這幾個礙事的垃圾,都清理乾淨了。
到時候,看你,還怎麼護著那個小丫頭!
空蟬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殺意和怒火,都暫時地,收斂了起來。
他的臉上,重新掛起了那副虛偽的、慈悲的笑容。
他緩緩地,轉過身,將目光,重新鎖定在了,那個雖然身受重傷,但眼神,依舊像頭餓狼般凶狠的陸離身上。
柿子,要挑軟的捏。
先把這隻,已經沒了牙的老虎,給解決了再說。
“小狐狸,”空蟬一邊慢悠悠地,向陸離逼近,一邊用一種,像是拉家常般的、閒聊的語氣,說道,“看來,你的這位‘救兵’,好像,不太靠譜啊。”
陸離撐著地麵,掙紮著,想要站起來。
可他傷得,實在太重了,外加剛才的消耗,已經讓他疲憊不堪。
尤其是那隻被空蟬的“虛無”之力,侵蝕過的右手,此刻,已經徹底失去了知覺,軟軟地,垂在一旁。
他隻能用左手,撐著那把斷了半截的、已經失去了所有光澤的月華劍,單膝跪地,劇烈地喘息著。
血液,順著他的嘴角,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他看著那個,一步一步,向他走來的、如同催命閻王般的老和尚,那雙金色的眼眸裡,沒有恐懼,隻有無儘的、燃燒的仇恨。
“老禿驢……”他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有……有本事,就殺了我……”
“嗬嗬,彆急。”空澈離他還有三步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就像在看一隻,已經被踩斷了脊梁的野狗。
“早點送你上路,去跟你那些族人團聚,也算是貧僧,發了慈悲。”
他故意,將“族人”兩個字,咬得很重。
然後,他還煞有介事地,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惋惜的表情。
“算算時間,玉姬那邊,應該也……解決得差不多了吧。”
“唉,青丘,那可真是個好地方啊。山清水秀,人傑地靈。就這麼,被一把火,燒成了白地……”
“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他的聲音,很輕,很慢,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風涼話。
但每一個字,聽在陸離的耳朵裡,卻都像是一記,最沉重的、敲在他心頭上的喪鐘!
青丘……
玉姬……
陸離的腦子裡,“嗡”地一下,一片空白。
一股比剛才,蘇明月“死亡”時,還要強烈百倍的、極其不祥的預感,瞬間,就將他的整個心臟,都給攥住了!
“你……你什麼意思?”
他的聲音,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了起來。
“什麼意思?”空蟬看著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臉上,露出了一個,殘忍的笑容。他故作驚訝地,攤了攤手,“哦?你還不知道嗎?”
“玉姬和朱厭那兩個孩子,閒著也是閒著,貧僧就讓他們,去你的老家,‘做客’了啊。”
“做……客?”
“是啊。”空蟬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愈發的“慈悲”了,“貧僧特意,把你們,都拖在這裡。就是為了,給他們,爭取一點……‘用餐’的時間。”
“畢竟,你們狐族的肉,聽說,可是大補呢。”
……
轟——!!!
當聽到這最後一句話的瞬間。
陸離的腦子裡,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徹底地,崩斷了!
青丘……
沒了……
家……
沒了……
那些,從小看著他長大的長老……
那些,跟在他屁股後麵,喊他“離少主”的、年輕的族人……
那些,在桃花林裡,嬉笑打鬨的、還沒長出幾條尾巴的……小狐狸……
都沒了……
都成了,那兩個怪物的……“盤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