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德逸見穀衛盈突然走神,擔心她會不小心絆倒。連忙出聲提醒道:“前麵門檻破了,你小心點避開破損的地方,以免被刮傷。”
清朗的男聲喚醒了穀衛盈的神智,然而她卻對此並不領情。沒好臉的瞪了對方一眼,氣哼哼的跳著蹦過去,仿佛故意要跟他作對似的。完全不顧楊德逸的勸告,一意孤行。
若不是害怕會真的弄傷自己,她非要跟楊德逸對著乾不可。
進了大門,入眼便是已經破爛不堪的影壁,上麵的雕花早已模糊不清,磚石也被砸得坑坑窪窪。這除了地基還尚算完好之外,基本上算是啥都不剩了。
等進了正院,那更是不堪入目。往昔的排列整齊的房屋,如今早已坍塌。空蕩蕩的大院,褪去了往日的繁華,儘顯落寞之態。
僅有兩間青石房佇立其中,但這房子上頭鋪的不是瓦,而是茅草,看起來不倫不類。
仿佛是猜到她的疑問,楊德逸主動開口為她解惑道:“村民說我們家剝削他們,那些瓦片就當是賠償。若有人家需要磚石,也都是來這院子裡拆。日子久了,就成了這副樣子。”
嗓音依舊清朗溫柔,臉色平淡如常,語氣毫無波瀾,仿佛訴說的一切都與他無關,隻是在講述彆人家的故事。
穀衛盈抿抿嘴不知該說什麼,找個由頭就能把強盜行為合法化,這種事確實很難評。但這是大勢所趨,村民們也不過是順勢而為,又有幾人能克製住心裡的貪欲怨念,對這觸手可得的財物視而不見。
穀衛盈很想可憐可憐對方,但仔細想想,好像上輩子的自己更可憐一點。
呸呸呸,男狐狸精,亂我道心!
穀衛盈嘴裡小聲嘟囔著:“心疼男人是會倒黴一輩子的!
一邊念叨一邊邁開小短腿,“噔噔噔”的往前跑,直到跑出幾米遠,與他拉開距離,這才特意回頭惡狠狠的瞪了楊德逸一眼。
穀老五摸摸鼻子,心中無錯不知道該怎麼辦。若是教訓外甥女,那他可下不了手,就算罵兩句他都張不開口。
可真要視若無睹,又好像有些對不住兄弟,他可真是左右為難。
楊德逸見他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拍拍穀老五的肩膀道:“行啦,我還能跟個孩子計較不成。”卻忘了他也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半大少年。
穀老五衝他歉意的笑了笑,笑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一副傻了吧唧的模樣,看得楊德逸直搖頭。
主動開口提醒道:“你今天來是有什麼事兒?”畢竟無事不登三寶殿。
穀老五也不跟他客氣,直接道明來意:“我尋思來你這尋摸點果樹枝子,這丫頭好奇想要。”
打從穀衛盈提起果樹苗,他就想起了楊地主家。小時候他最喜歡來楊地主家偷果子了。
楊地主脾氣好,村裡的孩子們經常來爬院牆偷摘他家果子吃,楊地主不僅從來不生氣,還會主動讓家丁把狗拴住,彆嚇著了樹上孩子。
夏天的桃,秋天的柿子石榴,冬天的棗,還有那春天院牆外的香椿樹,摘取了嫩芽炒雞蛋。
回憶著曾經過往,再看如今的殘垣斷壁,往日輝煌如今衰敗,一切榮華也不過是過眼雲煙。穀老五心中唏噓不已,看向楊德逸的眼神滿是憐憫。可惜,一家子好人不長命。
楊德逸垂下眸子,不想去窺探穀老五眼中的憐憫,這對他來說仿佛是揭開舊日傷疤,雖不會立即致命,但卻會疼痛流血不止。仿佛是在時刻提醒他,過去與當下究竟存在多麼大的落差。
此時穀衛盈早就滿院子溜達去了,冬日衰敗的院子著實沒什麼可入眼的。
一直溜達到後院,見到幾棵無人打理的枯樹。樹皮粗糙乾裂,像是飽經風霜的皺紋枝丫淩亂交錯,在冰冷的空氣中隨風微微顫抖。
穀衛盈也分不清這些是什麼樹,隻是看著眼饞,想試試栽到空間裡能否成活。
手腳並用,利落的竄到樹上,掰斷幾根細小的枝椏扔進空間。至於能不能種活,那就全看它們的命吧。
至於拿這點東西,還需要提前跟主家知會一聲嗎?
根本不需要!
上輩子楊德逸欠了她那麼多,這點東西都不夠還利息的。
這麼想著,穀衛盈就掰得更起勁兒了。
小小一團掛在樹上,實在惹眼。
穀老五與楊德逸一同進入後院,正好瞧見外甥女掛在樹杈上,連忙跑過去伸開手臂就要接,嘴裡還喊著:“哎呦我的乖寶,快下來,你可嚇死舅舅了。”
本來穀衛盈還沒啥事兒,結果小舅舅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把她給嚇得從樹上掉了下來。
撲進楊德逸懷裡。
“嗷~嗚嗚我的鼻子”小丫頭捂著鼻子嚎,聲音悶悶的,眼睛裡泛著淚花,一看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身下少年人好似身無二兩肉,撞到上麵全是骨頭硌得慌,好在現在是冬天,有棉衣作為緩衝,不然直接撞上去估計得破相。
“乖啊,不哭不哭,等會小舅舅帶你去摸魚。”說罷還衝楊德逸尷尬一笑,解釋道“這丫頭好哄,哄兩句就不哭了。”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穀衛盈絲毫沒給小舅舅留麵子,扯著嗓子繼續嚎,其實她早就不疼了,但小舅舅說她好哄她就不開心,非得跟他對著乾。
裝得一點都不走心,乾打雷也不下雨,真是讓人心疼不了一點兒。偏就穀老五那個傻子還一個勁兒的哄。
楊德逸在一旁看著隻覺得好笑,這對兒甥舅倆可真有意思。
一個大傻子,一個小機靈,對上穀衛盈靈動狡黠的雙眸,嘴角微勾,露出如同清風明月般的笑顏。
“死妖精!”穀衛盈在心底暗暗唾棄,一個男人長那麼好看,一看就不正經,就知道迷惑人心。
不鄙夷自己的好色之心,反倒怨怪起了對方的長相,這就是妥妥的遷怒。
楊德逸摸摸鼻子,不知這小丫頭為何用這般嫌棄的目光打量自己。初次見麵也未曾得罪,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果然女人心海底針,小小年紀的女娃便如此讓人捉摸不透,古人誠不欺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