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母女氣氛溫馨和睦,與另一頭兄妹倆的狀態形成鮮明對比。
穀翠玲給閨女穿上新衣服,又順手給她拆了辮子,重新編了兩根蓬鬆的蜈蚣辮。
穀翠玲看著最終編出來的成果,心裡滿意極了。不枉費她用一兜子蘋果,跟同事小邱換來這編辮子的手藝。
這種富有層次,又能修飾臉型的新奇發型,讓穀衛盈整個人看起來煥然一新。再配上鮮豔的紅色毛邊夾襖,顯得整個人生機勃勃。
小皮鞋踩在地上旋轉一圈,白色的大擺毛線裙晃動起來,就像是一朵蓬鬆的,裙擺處隱約搖曳的小花,又給整體增加了幾分活潑靈動。
好馬也要配好鞍,便是再如何天生麗質,灰頭土臉和精心打扮過後的感覺也截然不同。
穀衛民率先鼓掌,拍著小胖手,嘴裡不住誇讚著“姐姐好看,姐姐最好看”之類的,對於穀衛盈的一切,他向來是最捧場的那一個。
穀衛盈挺著胸脯,昂著小腦袋,喜滋滋的揚起嘴角,給了小弟一個讚賞的眼神。
就差在臉上寫:“會誇、愛聽、繼續”這幾個字了。
穀翠玲聽了這話也滿意的點點頭,也不嫌他誇人的詞彙量不夠豐富,反而難得的給了這小子一個好臉。
穀衛民隻覺得受寵若驚,他以前每次開口,就少有不挨揍的時候。果然隻有誇讚姐姐才能保住自身免受皮肉之苦。
為此,更是絞儘腦汁的回想那些誇人的詞彙,可惜想了半天也沒能憋出一個屁。隻好訕笑著躲到一邊,縮在角落裡,仿佛一朵陰鬱的小蘑菇,像是生怕被人注意到似的。
“娘的乖寶啊,如今也要長成大姑娘嘍!”
想著曾經那小小一團,如今出落的這般漂亮,穀翠玲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受。仿佛牙牙學語蹣跚學步都還隻是昨日景象。
時間過得太快,好似還沒怎麼親近,一轉眼,閨女就要長大了。一想到閨女以後會嫁去彆人家,徹底離開自己的身邊,心就密密麻麻的泛起了酸。
再想想要是萬一閨女遇人不淑,嫁入虎狼窩,心裡更是一揪一揪泛著疼。
白天上班的時候,她剛好調解一個家庭矛盾。
那個被打的小媳婦,以前也是娘家捧在手心裡嗬護的閨女。
鄉下人,地裡頭刨食,每一分錢都是費儘血汗積攢出來的。一路咬牙供著閨女上了中專,又掏空了家底給置辦嫁妝,可惜一番苦心被辜負,好好的閨女嫁了個人模狗樣的中山狼。
先是以養胎的名義騙走了工作,後來又限製人身自由,隻讓人在家裡洗衣帶孩子做飯。家用也不給一分錢,連買菜都是婆婆出去買。
這一家人,自從娶了媳婦,就開始享起了福。原來掃大街的活計也不乾了,天天就知道在家壓榨兒媳婦,讓人在做家務之餘,還要接些零活回來補貼家用,恨不得讓她一分一秒都不得閒。
就這,那老虔婆還不知足,稍有不如意,就對著兒媳又掐又扭。連帶兒子也跟著學壞,一言不合就對媳婦拳打腳踢。就連四歲的小孩子也跟著奶奶有樣學樣,動輒指著母親的鼻子罵她是“掃把星”。
這一家子,簡直比那過去的地主老財還要苛刻,起碼長工還能撈到一份工錢,而她成了帶著嫁妝上門來當免費的暖床保姆。
好好一個文藝女青年,嫁人隻不過五年時間,就生生熬成了老媽子。兩頰凹陷,臉色蠟黃。穿著補丁摞補丁的舊衣,身子更是細得像骨頭架子似的,一絲曲線起伏都看不出來。
這要不是她娘家哥哥恰好轉業被分配到廠裡,可能至今都不會發現,自家捧在手心的寶貝,竟被婆家這般磋磨。
那個當哥的見著妹妹的慘狀,二話不說,揪著妹夫的衣領,上去就是一頓暴揍。周圍五六個人都沒攔住,硬是看著他把妹夫打得跟死狗一樣,躺在地上,連哼唧的力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