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眾鬨事,惹來一大群人圍觀。這事兒說大也大,說小也小。看在穀翠玲辛辛苦苦工作這麼多年的份上,領導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番小懲大誡這事兒就就算過去了。
罰她對著廣播念檢討,還要記大過到檔案裡。這已經算是領導手下留情了,若是選擇從嚴從重處理,罰她蹲局子丟工作都不算稀奇。
不過此事雖看起來是輕輕揭過,但檔案記過處分,等於堵死了工作的上升通道。不出意外的話,穀翠玲會在工會主任這個位置上乾到退休。
付出這般大的代價,可她依然不後悔。在選擇這麼做之前,她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就算最開始是一時衝動,可中間她有無數次機會可以反悔。一上午的時間,足夠坐下來冷靜下來思考清楚。
這就是她最後的抉擇,是她身為母親自願付出的代價。
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反複衡量去計較得失。人生在世,總要衝動幾回,才不枉費來這精彩世間走一遭。
說什麼平平淡淡才是真?可笑!畏畏縮縮活個什麼勁兒?
每個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有選擇自己道路的權利。不要對著彆人的選擇指手畫腳,更不要試圖嘲笑,因為你不知道這個結局是否正合他意。
第二天一大早,柳如煙和媒婆就敲響了衛家大門。穀翠玲也早早起床收拾準備,聽到聲音便快步走過來,打開門迎他們進來。崔安國拎著四樣禮,走在母親後麵。
之前兩個人針尖對麥芒,棋逢對手互不相讓,如今也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寒暄。隻是兩人的脾氣都不算好,沒裝上幾句,便又嗆嗆起來。
媒婆連忙幫著打圓場,嘴裡吉祥話說個不停。又把話題轉移過來,聊起了雙方的嫁妝彩禮。
瞥了一眼不爭氣的大兒子,回想起昨晚那一幕。
兒子在自己麵前,求自己把結婚該給的一切都準備好,跪地發誓保證以後一定會還。
這一幕和當初丈夫的形象重疊。當時他也是跪在自己的長官麵前,發誓保證妻子絕對不會泄露他們的行蹤。
柳如煙抿抿唇,把吝嗇的一麵壓下去。伸出纖細的皓腕,中間三指並攏蜷縮進掌心,兩個大拇指和小拇指翹起,雙手比劃出兩個六。
“我按行情給你們家六十六的彩禮,圖個順順利利的好彩頭,再給安安買一塊手表。至於家具這些,家裡沒地方放,我也就不準備了。”
這價碼,在當時的工人階級中,差不多能算是中遊水平。
穀翠玲心裡一琢磨,也還湊合。畢竟一個寡婦養大幾個兒女也確實不容易,估計家底也沒多厚,總不能逼得太緊。
但也不想這般輕易的點頭,總要抻一抻才好。
“全套鋪蓋嫁衣,這些該有的我不會差,至於其他,就看你們家的表現。”
話裡這就下了鉤子,不過這也算薑太公釣魚,全憑自願。
柳如煙也是人精,刹那間就品出話中含義。心中貪念橫生,可偏偏囊中羞澀,確實拿不出更多。
不死心的試探道:“安國還給出了一個入伍的名額呢?”
穀翠玲想想確有其事,垂眸沉默半晌,這才抬眼補充道:
“我再給陪嫁收音機和自行車,這事兒就算抹平。”
二者價值雖然無法直接換算比較,但一個入伍名額,她出的這個價格,對方怎麼也算不上虧。
柳如煙心中滿意,笑得一臉親切。“親家母,你這房子工作我實在是無能為力。你看……”未儘之意很是明顯,但穀翠玲卻沒有接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潤潤嗓子,這才繼續道:
“這是她自己選的路,我能幫扶她一時,不能陪著她走一世。想要什麼,就靠自己去爭取吧,我隻能在娘家給她保留一間屋子,算是我這個當娘的心意。”
這話扔出來,柳如煙瞬間閉了嘴。她怕再說下去,自己的大兒子就成了人家的上門女婿。哎!做人確實不能太貪心!
話題一轉,兩人開始扯起了閒篇兒。柳如煙又多番言語試探,穀翠玲時而不接招,時而四兩撥千斤,偶爾還拿話反將一軍。
兩人彼此試探,敵進我退,敵退我擾,言語交鋒都用上了兵法。
柳如煙撇撇嘴,心說:“這老娘們可真難纏,怎麼就油鹽不進呢。”
眼看快到晌午,腹中饑餓腸鳴。她一大早起來,滴米未進,跟這扯了半天,還都是白費口水,如今喉嚨都快冒煙了。
偏偏穀翠玲還給她倒了一杯濃糖水,糖水涼的慢,等涼下來難喝又齁嗓子。
偏偏她還無從指責,畢竟拿糖水待客,任誰都挑不出理來。她要說是糖放多了苦,人家都得罵她不知好歹。
天是聊不下去了,這水也沒法喝,柳如煙隻得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
“對了,安安呢?我特意給她帶了酸棗,這東西開胃止吐。”
與此同時,遲安安房間裡,崔安國滿麵緋紅,似是有話想說,“你………”了半天,卻支支吾吾的怎麼也開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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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安安看他這呆樣,就猜到了他想問什麼。